“真是個口是心非的女人!”
秦陽的低聲其實並沒有如何掩飾,讓得南越王眼睛一瞪,胸口不斷起伏,但最後卻又強行忍住了發作。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秦陽這話其實並沒有說錯。
至少就眼前這件事而言,南越王心中是有著不少歉意的。
剛剛南越王那話的意思是說,秦陽完全沒有必要在那種時候上來跟自己硬碰硬,那很可能將性命給搭進去。
可反應過來的南越王,更知道如果沒有外人相救,單憑已經陷入幻境之中的自己,還有那玄境初期的修為,多半會耗儘力量。
真到了那個時候,可就要任人宰割了。
彆的不說,先前幻境之中被“秦陽”偷襲了一記,南越王受傷並不輕。
雖說那隻是假象,但那個時候的她,根本沒有意識到任何真相。
而且那個假的秦陽戰鬥力強悍無比,哪怕是玄境初期的南越王,受傷之後也隻能勉強抗衡。
正是因為知道拖下去的後果,南越王的心中其實對秦陽是心存感激的。
隻是她一向高傲,又因為雙方微妙的關係,說不出太正式的感謝之言罷了。
沒想到自己看似冰冷的言語,卻讓秦陽給一眼看穿,還小聲嘀咕了出來,當即讓南越王的臉上有些掛不住。
“你小子就繼續這樣不要命吧,總有一天會吃大虧!”
南越王盯著秦陽再次冰冷出聲,讓得後者撇了撇嘴,這一下就連沐清歌都聽出其中的關切之意了。
想著之前自己陷入那種幻境之中,沐清歌對南越王的埋怨也減弱了許多,她知道那並不是這位阿芷前輩的本意。
唰!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流光突然襲向秦陽,嚇了旁邊的沐清歌一大跳,但秦陽的臉上卻是浮現出一抹笑容,然後伸出手來。
待得秦陽接到那道流光之後,沐清歌這才發現那竟然是個藥瓶,其上似乎還散發著一股淡淡的幽香。
“趕緊服用恢複傷勢吧,幻陣未破,之後還說不定會有什麼危險呢。”
南越王依舊是那副清冷的臉龐,隻是其口中說出來的話,讓得沐清歌也不由在心下腹誹了一句。
真是個口是心非的女人!
明明還是很關心秦陽的傷勢的,明明對自己剛才不小心誤傷秦陽感到愧疚,就是嘴上不願承認,但動作卻很實誠。
“嗯,阿芷的藥肯定是好東西!”
就在南越王覺得秦陽對自己給出的藥無論如何也要猶豫一下的時候,她就聽到對方口中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咕嘟!
緊接著秦陽沒有半點拖泥帶水,倒出藥瓶中的那顆丹藥,然後喉頭一動,直接吞入了肚中。
“這小子……”
看到這一幕,南越王不由感到一絲欣慰。
心想這小子雖然討厭,但好像對自己並沒有太多的戒備之心,這樣看起來倒是順眼了許多。
或許在南越王看來,自己雖然跟秦陽達成了合作協議,也一直跟在這個年輕人身邊,但兩者之間,根本就算不上太要好的朋友。
甚至從某種程度來說,南越王是被秦陽強行綁在身邊,或者說被大夏鎮夜司震懾,不敢離秦陽太遠,免得被鎮夜司的高手鎮壓。
這也是南越王一直有些不爽秦陽的原因,她覺得秦陽不會意識不到這一點,兩者之間的關係,也沒有外人看起來的那麼好。
南越王心中對秦陽心存戒備,她覺得對方對自己肯定也是有所戒備的。
既然如此,那自己給出的療傷丹藥,這小子無論如何也應該要檢查一番再服用吧,萬一自己給出的是毒藥怎麼辦?
在這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武陵山大裂穀深處,就算是把秦陽殺了,恐怕也沒有人會知道,旁邊的沐清歌自然也不會是什麼麻煩。
以南越王對秦陽的了解,這個精明的小子做什麼事都異常謹慎,有時候甚至是做一步想十步,誰都彆想坑到他。
“難道是我想錯了?”
心中這些念頭閃過之後,南越王突然之間有點心虛,覺得自己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如果之前那些猜測都不存在的話,就隻能有一個可能,那就是秦陽對她殷芷已經無條件信任,從來沒有懷疑過她會給出一顆毒藥。
既然對方這麼相信她,她卻要懷疑這懷疑那,豈不是顯得小心之心?
事實上南越王依舊猜錯了,秦陽之所以敢毫不猶豫服用那顆丹藥,隻不過因為這一身百毒不侵的血脈之力罷了。
誠如南越王所想,就算秦陽血脈之力已經影響到南越王不對自己下殺手,但兩者之間真要說可以互托生死,那未免有些太想當然了。
如果沒有特殊的血脈之力,就算秦陽有九成九相信南越王不會給出毒藥,他也會用精神念力先探查一番再服用。
隻是那樣一來,或許就會給南越王造成一種自己不相信對方的感覺,兩者之間的關係就沒有那麼容易融合了。
在算計人心這一道上,幾乎無人能出秦陽之右。
他猜到南越王在想些什麼,這個時候毫不猶豫的動作,其實也是一種對人心的把控。
或許經此一事之後,南越王心中對自己的芥蒂,會消減幾分吧。
不得不說南越王給出的這顆療傷丹藥,比秦陽空間禁器裡的B級丹藥都不遑多讓了。
轟!
剛剛服下丹藥的秦陽,隻感覺一股磅礴的藥力在體內席卷而開,剛剛被南越王一腳踹出來的傷勢,瞬間就好了一大半。
這讓秦陽不禁感慨,這個南越王雖說沉睡了三千年之久,但是其身上肯定還有很多好東西。
彆的不說,就這藥效強大到秦陽自己都感到震驚的療傷丹藥,若是能搞到一兩顆拿到藥劑堂好好研究一下,就能造福整個大夏鎮夜司。
隻可惜秦陽清楚地知道,想要從南越王身上拿東西,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一個不慎,可能就會得罪這尊古強者,還是從長計議的好。
“小子,本王問你,連本王都沒有發現的幻境,你到底是如何發現的,又是如何破解的?”
感應到秦陽身上的傷勢已經好了七八成,南越王便再也沒有忍住,問出了一個一直憋在心裡的問題。
說實話,此刻回想起來,南越王都有些後怕。
實在是那種幻境太逼真了,逼真到她根本沒有任何懷疑。
“秦陽”的背叛,讓南越王感到極致忿怒,這或許也是她沒有能發現幻境的其中一個重要原因。
要知道南越王可是堂堂玄境強者,眼前這小子卻隻有鬥境大圓滿,就算是變異者和精神念師,應該也做不到這一步吧?
從幻境之中清醒過來的南越王,完全有理由相信這未必隻是一座玄階大陣,很可能是超越玄階的虛階大陣。
這樣來說的話,一個鬥境大圓滿的年輕人,竟然能破掉虛階大陣製造出來的幻境,這是一件多麼不可思議之事?
“怎麼,你想學?我教你啊!”
然而秦陽臉上卻是露出一抹笑容,從其口說出來的話,讓得南越王的一張臉瞬間就又變得陰沉了幾分。
“不說就不說,學你妹啊!”
緊接著南越王就爆了一句粗口,看得旁邊的沐清歌目瞪口呆,在心生驚異的同時,又不由極其佩服自己的秦大哥。
秦陽總是能將這個氣質和實力都極其不俗的前輩刺激得暴跳如雷,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而且膽子也不是一般的大。
有那麼一刻,沐清歌都感覺秦陽時常挨打是活該,這完全就是討打嘛。
不過能聽到一個看起來高傲無比,而且氣質驚人的大美女,說出“你妹”這樣的網絡罵人詞彙,對於沐清歌來說也是一件極其新鮮的事情。
同時這也讓沐清歌有些摸不透秦陽和南越王之間的關係。
這二人朋友不像朋友,敵人不像敵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有些事情秦陽不主動說,沐清歌自然也不會主動問,以她現在觀察到的情況來看,真是越來越莫名其妙了。
既然秦陽都這麼說了,南越王自然不會再多問。
因為她知道自己再問,秦陽也不會主動告訴自己,說不定還要調笑幾句,何必自取其辱。
這讓南越王感到有些憋屈,明明自己的實力在這小子之上,可為什麼在這小子麵前做什麼事說什麼話都束手束腳呢?
“既然你這麼厲害,那就想想辦法怎麼破陣吧!”
南越王不再追問其中的細節,而是冷笑著看了秦陽一眼,其口氣之中有著一抹激將之意,但事實上還蘊含著一抹期待。
反正南越王覺得自己破不了這可能是虛階的大陣了,剛才陷入幻境之中的她一無所知,還得靠秦陽來解救了。
單從這一點來看的話,在這詭異的幻陣之中,秦陽的手段就要比她這個玄境高手多不少。
至少秦陽可以一眼看穿幻境,而且還能幫助其他人看穿幻境,這一點南越王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
這鬥嘴歸鬥嘴,南越王卻知道想要破解這座幻陣,最終還得著落在眼前這個叫秦陽的家夥身上。
但如果這真是虛階幻陣的話,南越王也沒有太大的把握秦陽能夠破陣。
這能看穿幻陣之中的幻象是一回事,那可能是得益於秦陽的精神念師身份,又或者是另外的一些特殊手段。
可破陣又是另外一回事。
既然這座大陣已經存在了幾百上千年,卻依舊存在,當他們踏進城門的那一刻,就已經身在幻陣之中了。
從大陣之外破陣,跟身陷大陣之中破陣,這又是兩碼事。
南越王身為古武強者,自然知道這其中的難度到底有多大?
但不知為何,看著秦陽那張年輕的臉龐,南越王似乎看到了一抹濃濃的自信,這讓她也莫名其妙生出一絲信心。
“沒有太大的把握,姑且走一步算一步吧!”
秦陽心中雖然有些想法,卻不敢百分百保證,而是說出一句模棱兩可的話來,讓南越王頗不滿意。
下一刻南越王就看到秦陽的眼眸之中閃過一抹紅色光芒,緊接著身形一轉,當先朝著這座古城的更深處走去。
事實上他們現在已經深入這座古城深處,但這古城的縱深卻似乎無窮無儘,不知到底有多大?
先前那些屋內的燭火之光,此刻早已經消失不見,包括被秦陽打入紅光能量的南越王和沐清歌,也再也看不到那些幻象。
也就是說整座古城再次變得死氣沉沉起來,除了他們三個人之外,看不到其他任何一個身影,這不由讓人有些心頭發毛。
“嗯?”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秦陽忽然心有所感,然後轉過頭來跟南越王對視了一眼。
從兩者的眼眸之中,他們似乎都看到了一抹異樣,然後便是快步朝前走去,身後的沐清歌連忙跟了上來。
叮叮叮!
鐺鐺鐺!
砰砰砰!
轟轟轟!
再過片刻,就連沐清歌這個初入衝境的古武者,耳中也聽到了一連串的打鬥之聲。
其中金鐵交鳴有之,氣息爆發發出的聲音有之,似乎也有拳拳到肉的肉搏之聲,不一而足。
緊接著一股濃鬱的血腥之氣傳入秦陽和南越王的鼻中,讓得他們皺了皺眉頭,前邊的情形,似乎已經依稀可見了。
放眼望去,似乎有近百道身影正在進行一場大混戰,而這些人身上穿的服飾各有不同,卻也有一些人所穿衣服大同小異。
他們相互之間正在進行著一場場生死大戰,而在一些地方,更是躺了幾具身上還在冒著鮮血的屍體。
看起來這場大混戰已經持續了一段不短的時間。
除了那些屍體之外,正在打鬥的這些人,不少也已經氣息紊亂,到了一個筋疲力儘的程度。
而以秦陽現在用千心幻靈塔加持的精神念力感應,這些人跟先前的南越王和自己都有所不同,那並不是幻象,而是真正的戰鬥。
也就是說已經死了的那些人再也活不過來了,正在戰鬥的那些人也很可能在不久之後一命嗚呼。
這讓秦陽心頭生出一抹猜測,心想多半是由於幻陣的影響,讓得這些人在失去理智之後大打出手,將相互當成了敵人。
“咦?”
不過下一刻秦陽的目光就轉到了某幾個地方,隻見在那裡盤膝坐著幾個略有些熟悉的身影,似乎正在用本身的實力,抗衡大陣的幻境影響。
“是古武界各大門派和家族的人!”
就在這個時候,旁邊已是傳來沐清歌的驚呼之聲,讓得秦陽瞬間明白自己剛才那種熟悉之感到底從何而來了。
當初參加潛龍大會的時候,秦陽是跟不少古武界門人打過交道的,甚至還跟最頂尖的古武門派掌權者起過衝突。
剛才光線有些昏暗,距離又離得遠,秦陽隻是感覺到隱隱的熟悉,而此刻他已經認出了那幾個盤膝坐在地上的身影。
“文宗宗主孔文仲,天道府府主張道丘,武侯世家家主諸葛瑤,華家家主華歧……”
秦陽口中喃喃出聲,心想來這武陵山大裂穀深處的古武門派家族可不少,這其中帶隊的或許就是那個文宗宗主孔文仲。
之前在外間的時候,秦陽就從那個蛇島島主洪三通的口中,問出了其背後的主使者,正是文宗宗主孔文仲。
隻是那個時候秦陽並不知道這座古城之內的情況,更猜不到是眼前的這種情況。
想必孔文仲這些人,也從來不知道進入古城之後,會是現在這樣的結果,顯然他們所有人,都陷入了幻陣之中。
從某種程度來說,被孔文仲安排在外圍守住通道的洪三通,還有那幾個守在城門外的文宗弟子,倒是因禍得福了。
因為隻要那些人踏進古城之中,隨著時間的推移,就一定會被幻陣的影響,像眼前這些人一樣自相殘殺。
也就孔文仲張道丘這幾個玄境高手實力強橫,才能勉強支撐得住,但他們也已經騰不出手來去管門內弟子的事情了。
他們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心想若是自己也被大陣影響,隱入自相殘殺的局麵的話,那便大勢去矣。
此時此刻,除了這幾個玄境中後期和大圓滿的高手之外,各門各派的弟子早已經殺紅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