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南越王心中有千言萬語想說,但最終卻是化為了這麼一道鼻音。
或許在她看來,再多的情緒,都已經包含在這一個“嗯”字之上了吧。
而當這道鼻音傳進齊伯然和圓覺耳中時,他們都感覺到堂中的氣氛驟然一鬆,同時也讓他們心中的一塊大石落到了實處。
圓覺就不用說了,秦陽和南越王之間的爭吵,對他來說就是神仙打架,他是萬萬不敢插半句嘴的。
齊伯然固然是半步無雙境的強者,還是大夏鎮夜司的掌夜使,可在剛才的時候,也感覺自己極度頭疼。
那個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空有一身本事,還有極高的身份,竟然拿這一對男女沒有任何辦法。
他不能用武力鎮壓,也不能用自己的身份來震懾,隻能眼睜睜看著兩人劍拔弩張,最多就隻能在旁邊好言相勸罷了。
可他沒有半點的把握能勸得住這一男一女,若是一個不慎,二人關係還是鬨僵,他都不知道今天要如何收場了。
原本的一件大喜事,最終要是鬨得雙方不歡而散,你讓他如何回去向葉首尊交待?
好在最終二人各退了一步,局麵才沒有鬨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這讓齊伯然既感慨又欣慰。
秦陽這小子在哄女人這件事上,還是有一套的。
“咳,這就對了嘛!”
眼見氣氛依舊有些僵硬,齊伯然輕咳了一聲,然後臉上露出一抹笑容,總算是讓場中的氣氛變得更活躍了幾分。
“圓覺方丈,古武堂的事,以後就多多拜托你了。”
齊伯然將目光轉到圓覺身上,口中說出來的話,讓得後者連忙恭聲應是。
“當仁不讓,當仁不讓!”
圓覺知道自己已經無法推辭,道理剛才秦陽都已經說得很明白了,那一對男女,顯然都不是管瑣事的人。
尤其是那位前輩,雖說以後會一直留在清玄宗,但想必對於古武界的事,就是一個甩手掌櫃。
“你來一下,我還有些事情要跟你說!”
齊伯然眼珠轉了轉,然後對著圓覺招了招手,都沒有看秦陽和南越王一眼,便徑直走出了清虛堂。
圓覺先是愣了愣,但下一刻便福至心靈,朝著南越王和秦陽行了一禮後,很快消失在了清虛堂的大門口。
至此,偌大的清虛堂內,剛才還人滿為患,現在卻已經隻剩下秦陽和南越王兩人了。
“阿芷……”
“身體沒事吧?”
就在秦陽吐出一口氣想要說點什麼的時候,南越王卻在同時回過頭來問了一句,讓得秦陽都有些沒有聽清。
不過在秦陽回過神來,意識到南越王說了句什麼時,臉色頓時變得有些古怪,一雙眼睛不斷在對方的臉上掃來掃去。
“阿芷,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秦陽表情有些誇張地反問了一句,頓時讓南越王眼中的關切消失不見,果然這就是一個給根竿子就順著往上爬的家夥。
事實上南越王剛才的出腳,又豈會真的沒有分寸?
她清楚地知道以秦陽的肉身力量,這點攻擊根本就傷不了他分毫。
隻是堂中隻剩下兩人,氣氛有些微妙,剛才又是那樣的劍拔弩張,南越王想要沒話找點話來說罷了。
沒想到被秦陽抓住問了這樣一個問題,以南越王的心性,她自然是打死也不會承認自己是關心這家夥的。
“你關心我,我很高興!”
見得南越王不說話,秦陽卻是幽幽又說了一句,然後重新走回桌旁坐了下來,還倒了一杯茶水,推到了南越王的麵前。
南越王自己的杯子剛才早已經摔了,而這個時候看著秦陽推過來的茶杯,她有些怔怔出神,一時之間沒有伸手去接。
“剛才的事,是我不對,我不該懷疑你的!”
秦陽的輕聲再次傳進南越王耳中,讓得她的身形微微一震,心底深處的最後一絲芥蒂,也在秦陽的道歉聲中煙消雲散了。
這算是一個正式的道歉,南越王也有所猜測,或許是剛才齊伯然和圓覺在旁邊,秦陽有些不好意思說出口,但現在說也不算太晚。
這對南越王來說,已經足夠了。
“而且,我還要感謝這段時間你對我的幫助,要是沒有你,古武界的事情,不會這麼順利!”
秦陽的聲音依舊在傳來,這一次赫然是讓南越王的嘴角微微翹了翹,眼眸之中更是浮現出一抹驕傲之色。
事實上這話先前南越王就說過,隻不過那個時候她正在氣頭上,秦陽也根本沒有把這些話聽進去。
此刻這裡已經沒有外人,秦陽也不用再不好意思,擺正心態之後,他覺得是時候跟南越王說點心裡話了。
“阿芷,你知道嗎?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我知道你的本性並不壞,我也早已經把你當成一個可以值得信任的夥伴了。”
秦陽聲音雖輕,卻蘊含著一種異樣的真誠,讓南越王聽得很認真,似乎她等這些話已經等了很久了。
“所以,有一件事,我覺得應該告訴你,要不然咱們之間,永遠也無法做到坦誠相待!”
秦陽忽然轉過頭來,盯著南越王的眼睛,從其口中說出來的話,讓得後者不由愣了一下,同時心中暗暗猜測。
難不成這小子還有什麼事情瞞著自己嗎?
看秦陽這家夥鄭重的神色,南越王知道這件事情可能不會太小,甚至可能會對自己接下來的心態都造成影響。
“你知道當初在楚江南山地底墓宮的時候,你為什麼會在最後關頭收手,又為什麼無論如何也對我下不了殺手嗎?”
緊接著從秦陽口中說出來的話,讓得南越王有些始料未及,顯然她並沒有想到秦陽想要說的竟然是這件事。
但就在這一瞬間,就勾起了南越王心底深處那個最大的好奇,這也是自她重新複蘇以來,心中最大的疑惑。
因為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現在對秦陽的態度如何姑且不說,至少在剛剛複蘇的時候,自己對秦陽的殺意絕對不是假的。
那個時候她比秦陽高出一個大境界,都已經將秦陽的性命掌控在自己手裡,卻無論如何也下不去手,最後隻能饒其一命。
南越王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她始終不知道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尤其是後來跟著秦陽的時候,一旦秦陽遭遇性命之危,無論是不是南越王動的手,她都會莫名其妙感到心悸和恐懼。
南越王清楚地知道,自己跟秦陽之間的交情,還萬萬沒有達到可以生死與共的地步,可為什麼那種感覺會如此強烈呢?
她曾經也懷疑這是秦陽搞的鬼,但這小子自己不主動說,她也不願多問,這也算是一種傲氣作祟。
沒想到現在秦陽竟然主動提起了這件事,似乎是要解開南越王一直以來的疑惑,這讓她第一時間就豎起了耳朵。
“實不相瞞,我這一身血脈之力比較特殊,可以讓一個普通人,百分百成為一名變異者,更能抵禦百毒,在關鍵的時候,消除一切負麵影響!”
秦陽這一刻似乎已經擺正了心態,將這個屬於自己最大的秘密坦白在了南越王的眼前,讓後者聽得很是認真。
“除了這些之外,那些接受我血脈之力的變異者,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變成了我的血奴,如果我願意的話,一個念頭就能讓他們爆血而死。”
秦陽的眼眸之中閃爍著一抹異光,聽得他說道:“這種效果,不僅是針對那些借助我血脈之力成為變異者的人,更可以影響原本就是變異者的人。”
“我這麼說你能明白嗎?”
秦陽依舊這麼盯著南越王的眼睛,最終問出了這個問題,他相信以南越王的聰慧,應該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本王也吸收了你的血脈之力,成為了你的血奴?”
南越王的臉色變得有些許難看,這明顯是一個讓她始料未及的結果,身為王者的傲氣,她不想成為任何人的下屬,更何況是血奴。
“說起來,我也並非故意為之,隻是當初在南山地底的情況詭異莫測,我也是為了自保,才施展了一些後手。”
既然已經說出了這個秘密,秦陽索性也不再隱瞞其他的事情,聽得他這話,南越王不由有些沉默。
嚴格說起來,當時在南山地底墓宮的時候,南越王是想將除二娘之外所有人全部殺了滅口的,這其中自然也包括秦陽。
在那樣的情況下,秦陽暗中施展手段企圖自保,簡直就是人之常情,誰也不能指責什麼。
事實上如果不是秦陽打入一滴精血到晶棺之中,最終讓南越王主動吸收,他現在墳頭草恐怕都有一丈高了。
正是這些死馬當作活馬醫的小算計,不僅讓秦陽撿回了一條性命,還讓自己的身邊,多了一個無人能取代的絕佳臂助。
若沒有南越王,秦陽在武陵山大裂穀深處的時候,恐怕就已經死在孔文仲等人的手上了。
沒有南越王的話,他也不可能這麼快就將古武界整合在一起,成立這個古武堂。
這一樁樁一件件,非要追根溯源的話,全都得益於當初秦陽那靈光一閃的神來之筆,也就是那一滴被南越王吸收的精血。
這一下南越王全都明白了。
自己為什麼一對秦陽生出殺心,就會被另外一種情緒壓製?
為什麼在秦陽遇到生命危險的時候,自己會心痛和恐懼?
原來一切的源頭都在這裡,是秦陽在她的體內種下了血脈之力,是血脈之力一直在影響著南越王的心境。
“按你剛才的說法,難不成你一道念頭,真能讓本王血爆而亡?”
這一刻南越王的臉色變得很是難看,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豈不是以前秦陽一直都在讓著自己,自己在對方眼中就是一個小醜?
甚至她還得感謝秦陽的不殺之恩?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南越王覺得自己以後恐怕要改變一下對秦陽的態度了。
要不然哪天真要撕破了臉皮,自己豈不是要吃不了兜著走?
“那倒沒有,最多就是在我遇到生命危險的時候,影響一下你的心境罷了!”
好在秦陽下一刻已是給出了一個答案,聽得他說道:“麵對修為比我高的強者時,我血脈之力的影響會因人而異!”
秦陽腦海之中浮現出那個在葡州遇到過的血王,他同樣在血王的體內種下了一道血脈之力。
隻是自那以後,他跟血王就再沒有什麼交集,他甚至都不知道血王還在不在大夏境內。
血王的實力可就比如今的南越王強得多了,想必對秦陽血脈的反抗力要更加強大,所以才導致秦陽完全無法感應。
當然,這也是相對而言,南越王要是恢複到全盛時期的話,實力未必就在血王之下。
“呼……”
聽得秦陽這話,南越王吐出一口長長的濁氣,心神也終於放鬆了許多。
隻要不是真如秦陽所說的那樣,一個念頭就能讓自己血爆而亡,僅僅隻是一些影響的話,南越王倒是還能接受。
而且南越王也知道,秦陽原本可以不用向自己坦白這件事的,尤其不用說血脈之力影響有限的事情。
可對方偏偏就說了,而且看起來沒有任何隱瞞,這讓南越王在驚異對方血脈之力強大之餘,又生出一些微妙的感覺。
似乎經過這一次的坦誠交談之後,兩者之間的關係又進了一步。
至少這解了南越王心中一直以來的一個大疑惑,更可能讓她放下心中的一塊大石。
這還讓南越王感覺有些怪異,自己體內原來一直流淌著秦陽的血脈之力嗎?這又算不算是一種另類的血脈相連?
“好了,說出這件事之後,我感覺輕鬆多了。”
秦陽站起身來,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說完這句話之後,便是頭也不回地朝著清虛堂的大門口走去。
很快堂內便隻剩下南越王一人,直到都看不到秦陽的背影後,她才緩緩端起秦陽推過來的那個茶杯。
輕輕抿了一口之後,南越王白晰的臉頰之上,似乎湧現出一抹紅暈。
因為她清楚地感覺得到,這個茶杯之上,還殘留著秦陽的氣息,哪怕極其微弱,卻真實存在。
一時之間,端著茶杯的南越王有些癡了,也不知道她的心中,到底在想些什麼?
…………
第二天一大早,秦陽和齊伯然便離開了清玄宗。
兩人在清玄山下分道揚鑣,而當秦陽在山下轉過頭來,看向那座巍峨的清玄山時,依稀能看到山上的一道紅色身影。
他知道那就是南越王,哪怕隔著這麼遠的距離,那種血脈之間的聯係,始終是不會錯的。
“唉,又隻剩下我一個人了!”
秦陽有些惆悵地收回目光,想著這段時間跟南越王一起東奔西走,這孤身一人的感覺,還真是讓他有些久違。
“嗷!”
“嗷!”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兩道吼聲突然從林中傳來,然後兩道火紅色的身影閃現而出,分彆跳到了秦陽的左右兩側肩膀之上。
“阿月,阿星!”
見狀秦陽的惆悵心情一掃而空,原來此刻跳到他肩上的,正是一直都在清玄山上打轉的赤煉虎姐弟,真是好久沒有見到了。
再次見到秦陽,兩隻小赤煉虎也很是興奮,不斷舔舐著秦陽的兩側臉頰,讓得他感覺很是發癢。
“好了彆鬨了,咱們回家!”
秦陽製止了阿月和阿星的動作,然後便看向了前方某處,當他看到一輛熟悉的大奔時,臉上便露出一抹笑容。
想來秦陽早就通知了司機何勇過來接自己,清玄山本就位於江南省境內,倒是不用坐飛機高鐵那麼麻煩了。
小半天時間,秦陽就再次回到了楚江。
看著六號彆墅的大門,秦陽想著這段時間的經曆,心情有些複雜,然後便是深吸了一口氣,一把推門而進。
砰!砰!
然而就在秦陽剛剛推開大門的時候,一連兩道大響傳進耳中,讓得他臉色一變,瞬間全神戒備。
但當秦陽看到廳內的情形時,卻又很快放下心來,因為他已經看到了幾道熟悉的身影。
這些身影自然就是楚江小隊的隊友們了,而剛才兩道大響聲,赫然是兩支禮花炮仗打響發出來的聲音,是在歡迎秦陽的回歸。
“怎麼樣,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江滬直接上前一把攬住了秦陽的肩膀,有些誇張地叫了起來,讓得秦陽有些哭笑不得,心頭卻又一動。
“你們都知道了?”
這是秦陽的第一反應,要不然這些家夥應該不會搞這麼一出,這明顯就是在給自己慶功接風嘛。
可古武堂成立的事,昨天才在清玄宗落成,秦陽也沒有在群裡說過,就是想給隊友們一個驚喜。
齊伯然自然也不會在聯信群裡亂說,所以秦陽還真有些好奇,這些楚江小隊的隊友們,是從什麼渠道知道這件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