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他說他叫張衡,是阿琴的男人!”
驟然聽到齊伯然從電話裡傳出來的這句話,秦陽整個手臂都僵住了,腦海之中浮現出初來昆城的一幕。
那個時候秦陽信心滿滿,覺得自己運氣不錯,一來西南就遇到了線索,還從阿琴的氣息上,找到了那間曾經關押過黎紅霞的密室。
當時他就懷疑過阿琴的丈夫張衡,隻可惜兩個多月來,張衡一次都沒有出現過,更沒有回過張家,讓得他隻能暗自遺憾。
原本秦陽覺得這個消息多半可信度不高,可是在聽到齊伯然的這一句話後,他忽然有些激動。
但顯然電話那頭的齊伯然,並不知道什麼張衡,以他的高位身份,自然也不太清楚邊遠地區的一個小隊成員。
更何況西南地域一向是屬地殷桐管轄的範圍,四大掌夜使之間也是有默契的,並不會隨意插手彆人監管的地盤。
當時秦陽覺得阿琴的線索斷了,黎紅霞也已經被轉移,這條線索的作用並不太大,所以也就沒有刻意告訴齊伯然。
“齊叔,你說他叫張衡?”
齊伯然突然聽到秦陽激動的聲音,讓得他不由一愣,心想這其中還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嗎?
“是啊,有什麼問題嗎?”
齊伯然重新抬起手臂,將手機湊到耳邊,他隱隱有一種感覺,能讓秦陽如此激動的張衡,說不定就是一個關鍵人物。
“這個張衡,很可能是一個很關鍵的人,當初我剛來西南的時候……”
秦陽口氣有些興奮,終於還是將那個時候發生的一些事簡單說了一下,讓得電話那頭的齊伯然陷入了短暫的沉思。
“照這樣說的話,這個張衡主動聯係我,說不定是東躲西藏的兩個多月時間,心態發生了一些變化。”
片刻之後,齊伯然據理分析,他可是化境巔峰的精神念師,大腦的反應速度比常人甚至修煉者都要快得多。
“齊叔,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當初阿琴的死,對張衡的打擊很大,甚至可能是在被逼無奈之下,由他親自出手殺的阿琴?”
秦陽的分析無疑更加深入了幾分,他握著手機的手指都有些發白,因為他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覺。
兩個月之前,秦陽就開始懷疑張衡了,對方這麼長時間沒露麵,嫌疑已經無比巨大,隻可惜他們一直沒有張衡的消息罷了。
“絕對有這種可能!”
齊伯然握了握拳頭,有些興奮地說道:“被人逼著殺害自己的妻子,更是有家不能回,連兒子都見不到,可想而知這段時間他是如何的煎熬!”
“當一個人的心神緊繃到一個極限時,那根弦就有可能繃斷,我猜現在的張衡,應該就處於這樣的一個狀態。”
齊伯然將張衡的心態分析得八九不離十,他忽然覺得這絕對是一個極大的突破口,秦陽一定得抓住。
“齊叔,張衡他還說了其他話嗎?”
秦陽有些興奮地又問了出來,卻聽到電話那頭齊伯然否定的答案,讓得他又有些失望。
對方隻是說自己是非人齋的人,還知道黎紅霞的關押之處,卻不肯透露更多的細節,明顯是還有一些顧忌。
至於表露自己就是阿琴的丈夫張衡,秦陽也能猜到對方的目的是讓齊伯然取信,這才會有下一步的動作。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這第一條信息,應該隻是想試探一下我們的態度,又或者是看看某些局勢的發展。”
電話那頭的齊伯然再次分析道:“比如說看我們有沒有能力保護他和他的家人,又比如說那個非人齋齋主,會不會因為這條消息找上他張衡?”
“所以,秦陽,這件事咱們一定急不得,也需要有更多的耐心,兩個多月都等了,再多等幾天也不是什麼問題吧?”
借著這件事,齊伯然從另外一個角度開解起了秦陽。
因為他清楚地知道,這兩個多月以來,秦陽的心情有多煩悶,又承受了多大的壓力?
要是能找出線索,有目標的搜索也就罷了,可偏偏連半點線索都沒有,就像是無頭蒼蠅一般亂竄,這確實是會讓人抓狂。
“齊叔,我知道的。”
秦陽自然清楚對方是一片好心,他更知道自己的心態如何,他的聲音聽起來顯得頗為平靜,讓齊伯然大大鬆了口氣。
如果繼續這樣下去的話,哪怕是以秦陽的心性,恐怕也會出大問題,但好在在這關鍵時刻,得到了張衡的信息。
這等於是讓秦陽在無儘黑暗之中,看到了一絲光亮。
哪怕現在情況未明,他並不知道這絲光亮,能不能真的照亮自己前進的道路,但終究是看到了一個希望。
誠如齊伯然所言,兩個多月都等了,也不在乎多等這幾天。
既然張衡選擇了主動聯係齊伯然,那隻要沒有什麼意外,肯定會有第二次甚至第三次的聯係。
到了那個時候,無論此事結果如何,秦陽都能進一步求證此事的真偽,至少讓他有了一個確切的目標。
“放心吧,如果再有消息,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的。”
齊伯然說完這句話後,便是掛斷了電話,讓得這邊的秦陽陷入了一種異樣的沉默之中。
懸賞是以齊伯然的名義發的,所以對方想要聯係也隻能聯係齊伯然。
無論秦陽有多想直接聯係張衡,他也知道自己急不得。
更何況張衡第一次聯係,連消息都不肯多透露一絲,又豈會留下自己的聯係方式?
時間很快就又過去了三天,在這三天的時間內,秦陽幾乎是完全沒有合眼。
好在身為合境後期的強者,三天不睡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叮鈴鈴……
直到這天下午,秦陽的手機終於再次響了起來。
待得他看到上邊的來電顯示時,所有疲憊瞬間儘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濃濃的期待。
“齊叔,是不是他又聯係你了?”
按下接聽鍵之後,秦陽就有些迫不及待地問了出來,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在這件事情上他有些失態了。
“是!”
齊伯然沒有拖泥帶水,當聽到他發出的這個字後,秦陽不由吐出一口長長的濁氣,身形都有些輕微地顫抖。
“他提了三個條件。”
齊伯然的聲音還在傳來道:“第一,大夏鎮夜司要保證他的安全,他說自己身中劇毒,若是不能解毒,他一個字都不會說。”
“第二,必須得第一時間轉移他的父母和兒子,不能讓非人齋找到!”
聽得齊伯然所說的這兩番話,秦陽微微點了點頭,這其實是他早已預料到的事情,張衡提出的這前兩個條件,也算是人之常情。
而且張衡也知道,一旦自己走出了這一步,那就再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
無論最後大夏鎮夜司能不能給他解毒,非人齋那邊一定會有所驚覺,就隻是一個時間問題罷了。
但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張衡對大夏鎮夜司應該還是有些信心的。
無論那個非人齋齋主在他體內種下的劇毒有多利害,但大夏鎮夜司強者如雲,藥劑堂更是大名鼎鼎,解除劇毒應該不是一件太過難辦的事情吧?
更何況張衡還有一些小算盤,那就是為了救出黎紅霞,鎮夜司肯定不會有絲毫耽擱,也一定會第一時間替他解毒。
否則他張衡失蹤聯係不上,非人齋齋主一定會有所警覺,再次轉移黎紅霞的關押之地,是很有可能性的事。
“這第三個條件,應該就是讓我們大夏鎮夜司既往不咎吧?”
不待齊伯然再說話,秦陽已經是猜到了對方的第三個條件,讓得電話那頭的齊伯然輕嗯了一聲。
不過秦陽想到非人齋之人做的那些事情,卻又有些猶豫,畢竟嚴格說起來,這算是他和趙棠的私事。
因私廢公這種事,一向為秦陽所詬病,而在涉及到自己的事情上,如果鎮夜司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話,那就是讓齊伯然為難了。
“這件事你不用糾結,如果真能救出黎紅霞,他張衡就算是將功補過了,憑你手上那枚暗日徽章,這點特權還是有的。”
齊伯然似乎知道秦陽在糾結什麼,所以下一刻便是接口出聲,總算是讓秦陽徹底放下心來。
姑且不說張衡以前做過什麼壞事,也不說他這一次的投誠是不是真的能將功補過,擁有暗日徽章的秦陽,確實已經有了一些特權。
再加上秦陽對大夏鎮夜司的貢獻,還有對他們這些鎮夜司高層的幫助,若是在這件事情上都不能通融一下的話,那也太不近人情了。
齊伯然知道黎紅霞對秦陽來說有多重要,更何況現在還要加上一個秦月,如果不答應張衡的條件,那這唯一的線索可就斷了。
“好!”
秦陽也不是矯情的人,直接點頭答應了下來,然後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為了讓張衡安心,齊叔你恐怕得親自過來一趟了。”
之所以說這樣的話,一來是因為懸賞令乃是齊伯然所發,張衡一直聯係的人也是齊伯然。
再者齊伯然的身份,必然會讓張衡更有安全感。
甚至他決定主動聯係齊伯然,都有可能是因為這位在鎮夜司的身份,還有那一身超強的實力。
那個非人齋齋主再厲害,終歸厲害不過齊伯然吧,要不然他又何必在這西南地域躲躲藏藏?
“這是自然!”
商量好後續之後,齊伯然肯定不會推辭,掛斷電話就讓齊三石訂了一張飛往昆城的機票。
這邊邊秦陽放下手機之後,沉默了片刻,便是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
“喂,是楊隊長吧,有件事要你幫忙做一下。”
秦陽在電話裡吩咐了楊旭安置好張衡父母和兒子的事情,至於對方要怎麼去做二老的工作,他相信楊旭還是有這個能力的。
時間很快就又過去了半日,當天色漸漸黑下來之後,楊旭已經安排好了張家之人,然後被秦陽召回了這裡。
隻不過坐在屋內的楊旭,並不知道秦陽把自己叫回來是要做什麼。
但由於這位的威嚴,他什麼也不敢問,隻能這樣坐著乾等。
至於其他的昆城小隊隊員,儘都回到了駐地,隻是沒有進來這間屋子而已,顯然是覺得跟那位大人物待在一起不太自在。
這兩個多月的時間,他們雖然沒有像秦陽那樣在整個西南地域東奔西跑,卻也是身心俱疲。
當然,主要還是忙活了這麼久,卻半點線索都沒有找到,他們都感覺可能再找個一年半載,都未必能找到線索。
今天那位斬神大人將他們叫回來,難道是要有一個結果,放棄這如同無頭蒼蠅一般的搜尋了嗎?
咚咚咚……
夜幕降臨,昆城小隊駐地的大門,突然被人從外邊敲響,讓得小隊諸人都是心頭一凜。
要知道這裡一向隻有他們小隊的人才知道,這算是小隊駐地,是他們平時聚集商量正事的地方,就算有一些現實中的親戚朋友,也不可能找到這裡來。
現在最多就多了一個斬神大人,可為什麼此刻卻有人敲門呢?
不過他們都是變異者,藝高人膽大,張平在看了一眼副隊長郭春之後,便是快步走去將院門拉開了。
“請問你找誰?”
張平還是比較客氣的,畢竟在外人眼中,他們都是普通人,萬一對方隻是找錯了地方敲錯了門,也不是什麼難以理解之事。
“這裡是昆城小隊的駐地吧,我找秦……斬神!”
站在院外的齊伯然臉色有些清冷,身上自然而然散發出一種強大的氣場,其口中說出來的話,讓得張平先是一愣。
對方知道昆城小隊,而且還知道這裡是小隊駐地,顯然不可能是普通人了。
而對方要找的赫然是斬神大人,這讓張平在一愣之後,不敢有半點怠慢,連忙將大門口的位置讓了出來。
“裡邊請!”
雖不知道這位到底是什麼來頭,但來找斬神大人的,總不可能是什麼無名之輩吧,張平這點眼力還是有的。
站在院內的副隊長郭春,自然也聽到了二人的對話。
他不斷在來者身上打量,卻總覺得這人身周有一層若有若無的迷霧,感應不出半點修為氣息。
但不知為何,就算感應不出對方的修為,郭春心頭卻沒來由地生出一絲敬畏。
這種感覺,甚至比麵對斬神大人的時候還要強烈。
至於屋內原本坐著的兩人,此刻已經站了起來,但二人的神色各有不同。
其中秦陽臉上露出一抹微笑,又有一絲欣慰,心想齊叔這是放下電話就訂機票飛過來的啊,要不然不可能來得這麼快。
旁邊的楊旭卻有些狐疑地看著那個走進屋內的身影,他隱隱間覺得對方有些麵熟,一時之間卻想不起到底在什麼地方見過了。
小隊其他三人在屋門口探頭探腦,顯然也想要知道進來的這位到底是何方神聖,他們猜測那肯定是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
“齊叔,你這來得可真是快啊!”
秦陽笑吟吟地迎上前去,並沒有掩飾自己的情緒,讓得齊伯然的臉上也浮現出一抹笑容。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能不儘心嗎?”
齊伯然口中說著話,然後輕輕拍了拍秦陽的肩膀,輕聲說道:“你也不必有太大的壓力,車到山前必有路,這機會不就來了嗎?”
“齊叔說得是!”
秦陽從善如流地點了點頭,在轉頭之際看到楊旭臉上的疑惑時,便又笑了笑。
“楊隊長,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齊掌夜使,你應該聽說過他吧?”
就在楊旭和昆城小隊隊員們都在心中瘋狂猜測來人的身份時,驟然聽到秦陽口中的介紹,他們整個人瞬間就呆住了。
“齊……齊掌夜使?!”
楊旭更是連話都說不利索了,因為他知道這個稱呼意味著什麼,那可是大夏鎮夜司的四大掌夜使之一啊。
據說齊伯然還是鎮夜司四大掌夜使之首,實力比負責他們西南事務的殷掌夜使還要強上一籌,幾乎算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了。
說實話,楊旭身為小隊的隊長,倒也並非一次也沒有見過齊伯然,但僅有的兩次,他離得都極遠,根本沒有資格近距離接觸。
還有就是在大夏鎮夜司官網的一些模糊照片之中,見到過齊伯然的身影,可給他的印象明顯並不深刻。
如果是另外一位掌夜使殷桐,楊旭或許第一時間就能認出來。
畢竟殷桐算是西南鎮守使趙辰雷的頂頭上司,西南諸小隊隊長接觸的機會自然也更多。
而像齊伯然洛神宇這些大人物,楊旭覺得自己這一輩子恐怕都不會跟這樣的存在有太多交集,了解再多又有什麼用呢?
沒想到如此高高在上的人物,甚至可以稱之為大夏鎮夜司的第二號人物的齊掌夜使,就這麼突兀地站在了自己的麵前,還真是讓楊旭始料未及啊。
“齊叔,這是昆城小隊的楊隊長,這兩個多月時間,他幫了我很多。”
見得楊旭不說話,秦陽自然知道對方激動的心情,因此他再次開口介紹,而且刻意提了一嘴對方這段時間對自己的幫助。
“啊,沒有,沒有,我們也沒幫上斬神大人什麼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