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這該是次沉重的見麵，他該向大舅道歉。
是他對不起大舅的栽培，連吃個雞也要看他奶的臉色……
是他不夠強硬，讓大舅蒙羞、不恥了。
可，在進曾經熟悉的院子，被表弟表妹們熱情擁簇，被大舅他們和藹地看著後，他淚花忍不住落下。
柔兒“大山哥，這是我和二妹妹做的藥囊。二妹妹原是想給你做繡帕的，但聽說我要調個藥囊，便把繡工展到這個藥囊上。
這裡麵的藥是我自己調的，有安神的作用。”
雪兒對大山點了點頭。
曼兒“大山哥，你知道我的，啥啥都不會，不過以後用得著我的地方，你儘管說！”
金寶順勢點頭，也同曼兒一個態度。
最後是郭盛安一句話“回來就好。”
讓大山哭得潰不成軍。
大舅說的是“回來”，而不是“來”。
這裡是大舅家，大舅口中多一個字，便是將他也認作了家人。
他以為自己足夠讓大舅失望了。
他以為自己的離去，大舅沒多大感悟。
他以為……
他背過身去，用衣炔擦了擦眼角的淚，死死地咬住下唇，不敢開腔。
他怕自己一張嘴，喉嚨裡那股酸澀和眼眶的熱意止不住。
郭盛安見狀，喟歎一下，將這半大的孩子擁入懷中，主動向他道歉“昨日是大舅話說太重了，原諒大舅，嗯？”
低沉的嗓音，帶著對小輩的寵溺。
以前的大山，隻看大舅對曼兒和金寶才有過這樣的態度。
“哇嗚嗚……”
大山沒崩住。
郭盛安拍了拍他背脊。
也不知過了多久。
大山淚沒流了，也沒哭聲了，但胸腔還是一上一下的，止不住的抽動。
“對、對不起大舅……我……我……”
“不是你的錯，孩子。”
“嗯！”大山重重地點頭。
郭盛安“昨日說重話，是說給你奶聽的，不那樣做，你奶還會騎你娘頭上，作威作福。”
“嗯……”
“你還是半大點孩子，能扛起一個家已經不容易了。”
“嗯嗯嗯。”
見安慰差不多了，月娘才插嘴“你姥姥姥爺知道你來了，老房子那邊準備了不少好吃的，去看看你姥姥姥爺？今晚也彆走了，留下來歇息一夜，明日我們再商量養顏粉盒子一事？”
大山“好的，大舅姆。”
剛哭過的大山，眼白泛紅。
大周氏將大山拉近了看，“大山瘦了，瘦了。奶給你做了好吃的，晚上多吃點。”
“欸，好。”
他奶不會先考慮兒孫，但他姥會。不怪這次他會對奶會心寒，還放那麼重的話。
……
東耳房現在堆積了豬瘟的藥材，倒座房倒是寬敞，但因冬季種植糧食，鋪滿了泥土，現在炕上蟲多。
大山夜裡是在老房子，與姥姥姥爺擠一個屋睡下的。
他想到剛到姥爺家時，還是打地鋪將就著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