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花在郭家一直是小丫鬟,跟在三位小姐身後跑腿。
她見過大戶人家的奴仆和丫鬟,那些人都不叫人,過得極為卑微,稍有不慎被發賣或是杖斃是常態。但她與其說是郭家的小丫鬟,倒不如說是小姐們的玩伴。
大小姐要下廚,她忙撈起衣炔,“哪能大小姐您來?大小姐想吃什麼?您說,我做。”
大小姐“不必,我做這些就是為了提煉自己廚藝……嗯,你打個下手就好,對了,做好了你嘗嘗看,我廚藝有沒有長進。”
豆花???
所以,原本有些消瘦的小臉,在大小姐的投喂下飽滿了,甚至有向金寶堂少爺靠近的征兆……
她見二小姐穿針引線,做乾花,畫畫……她就隻能幫個穿針的忙。
末了,就聽二小姐道“豆花,你還是去看著三妹吧,她需要人盯著。”
“欸,好。”主家終於派活兒了,豆花很開心。
但……
三小姐更不需要她。
就連夫人吩咐的跑路傳話的活兒,三小姐都積極搶著乾。
“誰去村長家送點兔肉?順帶問問有沒有多餘的豆腐,咱們今日吃煎豆腐。”
曼兒單臂舉起,跳高高“我我我!娘!我!!看我看我!”
就連走路都尚且不穩的小小姐也跟她搶“我!娘,我。”
豆花在郭家實在待得快發黴了,“夫人,還是我去吧。”
三小姐瞪她,小小姐也學三小姐瞪她。
好似,兩位小姐眼神在對她說你礙我事了!!
豆花……
真的好荒謬啊。
她簽了賣身契,活得比小姐還瀟灑,活兒都是小姐們搶著乾,還好吃好喝的投喂她!
做夢都沒想到自己會過這樣的日子啊。
豆花將兔子拎到村長家,說明了來意後,村長媳婦兒笑盈盈的,給豆花端來了個大木盆,木盆子裡全是豆腐。
“豆腐哪有兔肉值錢?咱總不能占你家老爺的便宜,豆花,這一盆豆腐你端回去,就按照我說的回。哦對了,這盆子是乾淨的,平日都是拿來洗菜的,沒作他用過。”村長夫人知道郭家人自從有錢後都講究,特地解釋道。
豆花咽了咽唾液,剛要點頭,村長夫人道“是不是端不動?罷了,我隨你去一趟郭大郎家。”
“不是不是,我端得動,謝謝二奶奶。”
按照村中的輩分來講,豆花喚對方一個二奶奶沒錯。
眼看對方執意幫忙,豆花不能讓自己唯一乾活兒的機會給外人爭取了!忙奪過盆子,往院外而奔。
村長夫人在後麵扯著嗓子喊“慢些!豆花!當心摔倒了!!”
人是沒摔倒,但回去中途下起了瓢潑大雨。
雨如珠簾,擋了視線不說,她小小的身軀也不能保證盆子的豆腐完全沒淋到雨,隻好匆忙下找了處屋簷躲雨。
原是想躲一會兒就離開的,但見一把油紙傘走來,旋即,一道熟悉又遙遠的聲音傳來“豆花,是你嗎?”
是她曾經的堂姐。
是的,曾經。
在知道爹的幾個兄弟分道揚鑣,自己淪落青樓,就連自己服侍的青樓女子都能幫自己一把,但兒時交好的堂兄弟姐妹,叔伯嬸子們卻對她袖手旁觀,回到臨水村,做郭家小丫鬟後,便沒撞見過曾經的“親人”。
這些“親人”還不如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