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柯打出身起,便承載著裴府厚望,開智早會念書,又生得端正,集裴府上下寵愛於一身,是個極度自負之人。
這幾日在國子監,同窗都笑話他,還說徐家小姐根本就不是被人擄走,而是與人私奔了。
他愛麵子,自然不願娶這樣的女子。
“哼!”裴夫人被氣笑,“你祖父親自為你提的親事,那徐家是什麼樣的背景且不說,後宅清白,徐小姐又是個明事知理會當家的好姑娘,便是被人玷汙清白,那也非她本意,你覺得娶她蒙羞,娶鄭三就不蒙羞了?”
“那鄭三能是個什麼好東西?端的是她那下賤妾室娘的狐媚做派,明知你定親,還與你繼續勾搭,國公府的千金又如何?你瞧這滿上京,哪家願意把她娶回去做當家主母?偏你這頭蠢驢好騙,把她捧若至寶。”
“你祖父,你父親,教你的那些聖人明訓,你讀的那些聖賢書,都忘了嗎?!還敢拿女子清白說事!”
裴夫人許久不曾動怒,這一怒之下肝火大動,伸手撫著胸口起伏不迭。
曾氏擔憂上前,“娘,您……”
“你給我閉嘴!”裴夫人順手指向她,斥道,“瞧你教出來的好兒子!”
裴柯見怒火燒到曾氏身上,忙解釋道,“祖母彆動怒,鄭三小姐不是您說的那般,待您了解後……”
“哎喲,大郎,你就彆再說了,你非要把你祖母氣出個好歹啊?”
坐對麵的二房少夫人呂氏開口打斷裴柯的話,“你呀,想退親都理解,但也要挑個時候不是?”
裴柯心道你們哪裡懂,當鄭語馨窩在他懷裡哭哭啼啼要恩斷義絕,此生不複相見的時候,那比要他命還難受。
尤其她最近閉不出府,他連麵都見不到,唯恐她真要狠心恩斷義絕,不複相見,是以衝冠一怒為紅顏,什麼禮教綱常都被他拋置腦後,心中想的念的都是鄭雨馨。
二房和三房巴不得他繼續鬨,最好鬨得裴元慶心生厭惡。
裴夫人頭一次對地上這個寄予厚望又疼入骨子裡的孫子產生失望,冷冰冰道,“咱們裴府,靠著你祖父在禮部任尚書掙點榮光,你爹勉強能在朝堂上立穩腳跟,你二叔三叔都是不成器的,你這一輩,唯指望你。”
這話令二房三房原本幸災樂禍的臉一下垮了,但不得不承認,裴夫人說的對,二房三房的男人都靠著恩蔭領閒差度日,與那鄭國公相差無幾。
“可你現在在做什麼?男兒不求蟾宮折桂建功立業,卻整日耽於兒女情長,與那鄭三花前月下,我們當你心中有數不插手,結果你今日卻說要退親娶她,此等大事,彆來問我這個老婆子拿主意,親事是你祖父提的,你且去問問你祖父是什麼意見!”
他們這種高門大戶之間,一旦定親,可不會像那尋常百姓輕易退親,退親意味著撕破臉,若非不得已,誰也不願走到退親那步。
再則,就算要退親,也不能主動上門提,要想方設法讓對方提出來,這樣才不會落人口實。
徐庸是出身寒門不假,其父徐克寅隻是永和年間的一介舉人,謀得縣令一直乾至辭官退休,但誰讓徐庸有才又有運氣呢。
文興十二年,徐庸中探花,逢先帝大啟寒門之士,徐庸如此成為先帝寵臣,後賜婚武威侯嫡次女阮湘蕙與之為妻。
嶽丈武威侯不僅是統管安北安西兩府的驃騎大將軍,其舅兄同樣手握兵權,連襟還出自沈家。
新帝即位後,徐庸雖未升遷,但有如此背景,也是結為親家的首選,何況他在朝中是中立派,如今黨爭激烈,日後無論哪派勝出,他都有好日子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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