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哧——呼哧——”
“嗬嗬——”
寒風裹著碎雪掠過本就厚厚一層的積雪,一群人在雪地上連滾帶爬地往前蛄蛹,一層層帶血的冰渣從他們身上落下,又被前行的身體抹平,在沿途留下紅色印記。
“前麵……就是駐軍區了,公子,在……堅持……一下……”蛄蛹在最前麵的人停下前行的動作,喉嚨發出兩聲急促地“嗬嗬”,身體不自覺地縮成一團,滿是凍傷的眼皮不住地往下落。
“阿恪!”同樣滿身鮮血,看起來奄奄一息的趙景明眼眶一酸,咬牙撐著身體拚儘最後的力氣往前一撲,將自己的貼身侍從壓了個正著。
“嗬——咳咳……”被重物一壓,阿恪一口氣又從嗓子眼吐了出來,蜷縮著身子劇烈咳嗽起來,似乎想將五臟六腑都給吐出來。
雖然看起來很難受,可也比之前像是要睡過去來的好。
趙景明翻身平躺在雪地裡,眼神朦朧地看著已經有亮色的天空,嘴裡無意識地呢喃著“彆睡,我們能活著回去的……”
他身後還跟著好幾個同樣受傷不輕的夥計,都是跟著他進入草原各部落販賣物資的。
草原中的各部落對於他們這種中原商人一向歡迎,畢竟逐水草而居的遊牧民族想要獲取物資不容易,所以,哪怕各部落與熙朝均有摩擦,對於敢來他們部落中進行交易的普通商人卻從不輕易下手。
沒了這些中原商人,誰還把茶鹽絲綢送到他們家門口?
可這次,趙景明和手下夥計就是那麼點背,在和部落交易時,剛好遇到另外一個部落對這個部落發起攻擊。
對於在交易期間部落被其他部落吞並的事情趙景明並不意外,這些外族人一到部落糧食缺少的季節就會吞並其他部落搶劫生存物資。
但在以往,隻要他們這些商人不偏幫任何一個部落,那誰打贏了,誰就繼續和他們交易。
可偏偏這次,那發起進攻的部落不止吞並了他們之間交易的部落,還把他帶來的所有物資,以及之前交易到的物資全都一起搶了去。
這還不算,還把他與手下夥計一同充了部落奴隸。
要不是那部落首領小瞧了阿恪的身手,他和夥計們或許都逃不出來。
不過即便逃出來,他們也被追殺著翻過草地戈壁,這一路上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頭。
也幸好阿恪記得路線,知曉帶著他們跑進邊關駐軍區內,否則他們現在已經成為了刀下冤魂。
趙景明眼神空洞,嘴裡還呢喃著“我記著了,若我能夠活著,我一定會回來報仇……”
“撲哧——還會記仇,看來還能活著。”一道嬉笑聲從上方傳來。
趙景明凍僵的腦子轉了轉,眼珠子下意識往上翻去。
沒看到人,但他感覺到了自己被拖拽起來。
“阿……阿恪……”
他不知道把自己拖拽起來的是誰,卻本能的伸手指向阿恪的方向,想要讓人帶上阿恪。
沒給他們補上一刀,想來不是要殺他們。
隻要不是要殺他們,做奴隸他也認了,總得先活著,活著才有希望。
……
翌日下午。
趙景明從疼痛中驚醒。
“醒啦?”正在給他擦藥的醫師瞥見他睜眼,手中的力道頓時輕了兩分。
趙景明齜牙咧嘴地看著頭頂的營帳,強忍著收回手臂的舉動,一臉生無可戀的模樣。
醫師有些心虛地悶咳一聲清嗓,快速擦好藥,“醒了就趕緊起來吧,吃點東西,回頭趁著天黑前送你們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