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法理解,為什麼美好的品質能夠同時與汙濁的品質融合在一起?
壓下心中的疑惑,白袍修士開始準備起今晚的清洗行動。
和扭轉整個戰局不同,今晚的行動不需要讓天使直接降臨。
第一次神降已經讓他擁有了一部分屬於“聖瓦爾”的神賜力量,這一次清洗行動他自己就可以完成。
一切準備就緒。
白袍修士走下了高塔。
一出高塔,冷風呼呼而來,吹得他的白袍激蕩如雪翼。
他從巡邏守夜的士兵們身邊經過,一身白衣在暗夜中本該十分顯眼,但士兵們卻像絲毫沒有看到他。
傑馬裡森林堡壘外部防禦工事的吊橋已經被損毀,他踏著湍急的水麵登上了亞人與精靈軍隊駐紮的河岸。
白天遠眺的時候,白袍修士憑借著聖法洗禮留下的感應,標記出了精靈女王的位置。
如今黑夜籠罩大地,他直接按照那一絲微妙的感應前行
精靈們的軍營巡邏十分嚴密,但是巡視的士兵誰也沒有發現有一位白袍神秘人從身邊不急不緩地經過。
精靈女王的主帳出現在眼前。
白袍修士伸手握住了劍柄,淡淡的聖火在他手上燃燒起來。
隻要他拔劍一揮,精靈族的君王就將隕落在此,戰爭就將結束。但白袍修士沒有動。
不是因為猶豫或者仁慈。
而且因為他察覺到,精靈女王沒有睡著,就端坐在帳篷後正對他的地方,目光隔著厚重的簾布注視著他。
——精靈族的女王在等他?
一絲疑惑掠過,白袍修士有些詫異。
遲疑了一會,考慮到聖光神殿對這位精靈族的“神羅凱撒”一直以來的特殊重視,白袍修士沒有直接行動。
“不進來談談嗎?遠道而來的聖光神殿使者。”
平靜而悅耳的聲音,從女王帳篷中傳出。
法貢森林。
精靈與亞人軍隊的聯合營地。
微風拂過布簾,?身穿白袍的修士將劍插回鞘中,他想了片刻舉步走了進去。
他心中的那麵鏡子上,?那一點”鐵壁”蘭斯曼留下的塵埃輕輕地變幻著,?他踩在了危險的弦上,因為他對聖佑者應該視為“臟汙”與“禁忌”的凡俗產生了好奇,而原罪就誕生在凡俗之中。
早在神官導師歎息的時候,?那顆名為“好奇”的種子就在他心底種下了。
在孤寂的苦修中,他偶爾會想起那個白骨與鮮花環繞的種族,聞道他們開出的一朵朵罪孽之花。
儘管那隻是浮光掠影般的遐思,但是罪惡的到底還是在他明鏡般的心裡紮了根,否則在迎戰”鐵壁”蘭斯曼的時候,?他也不會說出隻要站過來,就放過他們的話。
白袍修士直覺,?如果自己想要拂去心中的灰塵,?那麼就應該接下這個邀請。
帳中點著數根燭火,精靈女王端坐在高背椅上,暖黃色的火光將椅背鍍成了迷離夢幻的金色。
精靈女王的銀發垂落到肩膀上,她被碧綠近白的長袍簇著,?過分年輕的麵容被映襯得膚色素白如同雪。在她抬眼看來的那一瞬間,白袍修士覺得自己看到了一條惡龍正在蘇醒。
弑神者惡龍
白袍修士想著,?踏進了精靈女王的主帳中。
精靈女王麵前的桌上鋪著一張世界分布地圖。
白袍修士看到那張地圖上麵有著不同的標記,?法貢森林的領土上,密密麻麻地有著許多宛若刀劍相交的符號。
在精靈女王的對麵有著一張空椅子,白袍修士與精靈女王隔著長桌遙遙相對,?在白袍修士的眼底有著聖火的影子在緩緩升騰。
帳篷中寂靜得就像雪山將崩前的那一刻,白袍修士腰間的劍上火焰還沒有熄滅,隻要有那麼一瞬間,白袍修士就能夠拔出劍去殺死精靈女王
在這一時間內,似乎有無形的氣流盤旋在兩個人身側。
片刻,白袍修士向前走了幾步,在精靈女王麵前落坐。
“我聽聞聖佑者是最虔誠的信徒,所有的時間都投入到冥思和對聖靈的禱告之中。”
帳篷之外刮起了風,天空中的冷月被飄過來的烏雲遮擋了,精靈女王遙遙看著坐在對麵的年輕修士,繼續說道——
“您明白這些地圖上標誌的含義嗎?”
“聖佑者本就是注定為神明奉獻一切的人。如果您不介意,請指教。”白袍修士身上的白色披肩垂著金色的流蘇,此時那流蘇正微微地浮動著,金光隱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