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抉擇之下,洛雪琴將生的希望讓給了許諾。如果這次許諾再出事,程藝怕是要對不起兩個人了。
這樣想著她雖然極力強忍著,仍是不住地掉眼淚。
眼淚“吧嗒吧嗒”落在後座真皮墊子上,砸出不小的動靜。
車內很安靜,後座程藝的抽泣沈季宸聽得清楚。按照程藝剛才的說辭,她一早就知道許諾會有今天這種境地,作為閨中好友她恐怕比任何人都了解許諾的病情。
現在還沒到醫院,程藝就已經忍不住開始抽泣,沈季宸的一顆心都降到了土裡。
沒錯,降到了最穀底,他的腦子一片空白。半途紅燈停下來的時候,他降下車窗叼了一根煙,卻是幾次都沒有將煙點燃。
待到綠燈重新亮起,他去抓擋位的手都有些發顫。
闊彆四年,沈季宸有好些話想說,還沒來得及說。有好多事情想與許諾一起做,也還沒來得及做。
他什麼都不願想,隻靜靜地將車停泊在醫院停車場。
包夢煜和醫護人員推著擔架早在停車場等候,程藝也在車滴到時拉開車門。
在沈季宸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許諾已經被醫護人員小心地抬到擔架上,嘴上戴了呼吸罩,徑直朝著手術室的方向去了。
他有片刻的木訥,但很快反應過來鎖了車跟著進了大樓。
途中包夢煜一直在同主治醫師溝通,將許諾近年來的病情告知對方,以更快更準確地確定病因。心內科手術重在快速,包夢煜的做法能夠縮短確定病情的時間,無形中給手術的成功帶來很大的希望。
而向來無所不能的沈季宸卻隻能乾站著,什麼都做不了,他甚至聽不懂包夢煜口中的專業術語。
直到手術室的燈亮起來,沈季宸還是沒有反應過來。
“請問許諾的家屬來了嗎?”護士拿著一疊文件前來詢問。
程藝有些作難,要知道許諾早年前就跟許家徹底斷了聯係。因著許薇坐牢,江萍更是受了極大的刺激,現在過得人不人鬼不鬼,至於許大富則一直被債務負累,彆說現在身無分文,就算當年有些家底的時候都不將許諾的死活放在心上。
她剛要開口,卻被沈季宸搶白道,“我是她的老公。”
程藝側目就看到異常堅定的沈季宸,隻是望著手術室的目光有些渙散。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沒精打采的沈季宸,他向來桀驁不馴,今日卻像是被霜打的茄子。
護士看了他一眼,並未對他的身份起疑。
將手中的文件攤開給沈季宸看,“這是手術可能出現的風險,你先看一看吧,完了之後在最後麵簽字。”
沈季宸一眼就瞥到那上麵累述的種種術中所產生的後果,大多都是術語,他有些看不懂,“我有些看不懂,這是什麼意思?”
聽他這樣問,護士不禁白了他一眼,“這有什麼看不懂的,最差的結果就是患者下不了手術台,但這跟醫生沒有任何關係?患者被送來的時候生命狀況就不太好,她有先天性心臟病且不斷惡化,據包醫生說她已經服藥很長時間了。”
“你說什麼呢!”程藝在一旁趕忙插嘴,按照沈季宸的火爆脾氣怕是不久之後這護士就要挨打了。
不明就裡的護士小姐反倒衝程藝翻了一個白眼,“我這也是照章辦事,讓患者家屬做好心理準備。”
程藝瞬間無語,再看沈季宸雖然冷著臉,但也毫無反應將文件從頭至尾讀了一遍。
“快簽吧,不簽做不了手術。”護士在一旁催促。
沈季宸這才恍然醒悟,趕忙在家屬一欄填上名字。對方很快將表格抽走,又扭著細腰去查房了。
手術室門外隻剩沈季宸跟程藝兩人,這不同以往的男人讓程藝有些擔心。
“你彆聽她的話,許諾是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她這樣說著,聲音不免有些哽咽。
沈季宸再次抬首望了望仍在亮燈中的手術室,小聲嘟囔著,“是啊,她不會有事的。”
他從未像現在這般膽怯過,害怕手術室的門被推開會是另一番情境。
所以沈季宸選擇沉默不已,站了好一會才察覺有些累,這才在走廊中的長椅坐下來。
現在的每一分每一秒對於沈季宸來說都猶如一個世紀那樣漫長,在這之前雖然跟許諾分隔兩地,但至少沈季宸知道她跟在秦墨軒的身邊,對方一定能將她照顧地妥妥帖帖。
所以一年毫無所獲後,沈季宸選擇了放棄,全然是因為他知道許諾過得不錯。
可現在不同,許諾雖然就在他的身邊,隻一扇門之隔,但是卻生死未仆。
如果真的讓沈季宸選擇,他寧願許諾仍在美國,隻要她好就行。
想到這裡沈季宸不禁苦笑,向來霸道的他竟然也能為了一份感情無私到這種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