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柳俊一直覺得自己不是一個很上進的人,但他作為一顆棋子,被強行推到了這個位置。
而在這個位置上,他隨意的一個決定,都可能決定成千上萬人的生死,這讓他感覺壓力很大。
如果可以,柳俊寧願放下重擔,到處流浪,享受生活。
比如現在,他就想立馬出去流浪去,哪怕是乞討為生都行啊。這念頭在他腦海中盤旋不去,像一隻惱人的蒼蠅。
他望著神主殿外那片湛藍的天空,幾朵白雲悠閒地飄過,仿佛在嘲笑他鑽進了這金碧輝煌的牢籠裡。
“唉!熱血過後,冷靜下來就是悲劇啊”柳俊歎了口氣。
剛剛被人熱烈歡迎的激動早已不見,一想起來要處理各種亂七八糟的事,他頭都大了。
從高台下來以後,他就被楚留英拉著去了神主殿。楚留英那雙纖細卻有力的手像鐵鉗一般,不容拒絕地拽著他的衣袖。
“陛下,您得批閱奏折了。之前的十二年裡,臣都是鬥膽給您批閱,可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您還得自己來”楚留英說道。
這十幾年來,他絕對稱得上是鞠躬儘瘁了,晝夜不分的代替柳俊在這批閱奏折。
那日子過的,毫不客氣的說,看起來是掌控大權,實際不如死了算了。
而柳俊的歸來,就好像救命稻草一樣,他特喵的這苦命日子終於看到頭了,所以才會激動的落淚。
柳俊跟他的心情就反了,就好像掉了錢一樣,哭喪著臉。
因為這裡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書架,書架上擺滿了奏折。這些奏折堆積如山,幾乎要頂到殿頂的橫梁。
毫不客氣的說,這丫的打眼一看,還以為這些是撐房頂的柱子呢。
而且其中有些奏折因為堆積太久,邊緣已經微微泛黃卷曲。空氣中彌漫著墨香和紙張陳舊的氣味,讓人喘不過氣來。
“這場景,似曾相識啊。“柳俊嘴角抽搐一下,感覺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記得他剛當神王那會,也是這場景,不過那時候可沒現在這麼壯觀。那時候的奏折最多也就堆滿七八個書架,現在卻占據了整個大殿兩側,連走道都快被占滿了。
就這麼說吧,這些奏折,在不送來新的情況下,他得不眠不休的一個月,才有可能批閱完畢。
柳俊在心裡默默計算著:一天十二個時辰,不吃不喝不睡,大概能批閱兩千份。而眼前這些...他絕望地數了數,至少六萬份起步。
而他熟悉的內閣大臣車磊,自然也被抽調到了這裡。這位年少早衰的忠臣正顫巍巍地站在一旁,手裡捧著一摞已經分類好的緊急奏折,滿臉的胡子因為連日勞累顯得更加淩亂。
“陛下,這些是各城的災情急報...”車磊的聲音沙啞,顯然已經連續工作多日。
也幸虧車磊幫忙,要不然,楚留英就算會影分身之術,再有牛馬精神,也扛不住了。
這位以鐵腕著稱的大軍師此刻眼下掛著濃重的黑眼圈,但仍挺直腰板站在殿中央,像一柄出鞘的利劍。
柳俊注意到他的官服袖口已經磨出了毛邊,想必是連日翻閱文書所致。
“陛下,”楚留英的聲音突然柔和下來,“之前白金神域跟寒水神域受災嚴重,神域國庫又空虛,需要從其他神域進行援助,這個需要等您的賑災批示。”楚留英遞上一份奏折,封皮有些發黃,顯然是送來有一段時間了。
但這種事,也確實隻有柳俊才能做主。
他雖然有聖女炎璃的支持,但也隻能勉強讓四大神域運轉起來,但想要完全指揮四大神域,那就不太行了。
柳俊歎了口氣,認命地接過朱筆。窗外,一隻麻雀落在窗欞上,歪著頭好奇地打量著殿內這群忙碌的人,然後振翅飛向那片自由的天空。
望著這隻麻雀,柳俊有點失神,這特喵的苦日子,啥時候是個頭啊,他也想自由!
“另外,陛下,臣十二年零七個月沒休息了,臣想請假休息幾天。“楚留英拱手作揖,聲音裡帶著幾分沙啞。
他微微抬起的臉上,眼袋青黑,鬢角居然出現了幾縷白發。
要知道,這楚留英可已經是準神王境強者了啊,白發都出來了,可想而知,這身體操勞到什麼程度了。
柳俊張了張嘴,有心想拒絕。因為他這剛回來,什麼頭緒都沒有,這神主殿又事務繁雜,少了這位統管全局的得力乾將可如何是好?
可當他看清楚留英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再聽聽這精確到月份的數字,拒絕的話在喉嚨裡打了個轉,終究沒能說出口。
“十二年零七個月啊...“柳俊喃喃自語,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龍椅扶手。
這要是在人間界,哪個老板敢這麼壓榨員工,怕是要被拖出去槍斃半個月才行。
“去吧,好好休息休息。“柳俊無力地擺擺手,聲音裡透著一絲無奈。
他注意到楚留英的官服袖口已經磨出了毛邊,想必是日夜伏案所致。
“臣謝陛下!“楚留英激動得聲音發顫,眼眶裡又湧出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