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屬下遞來的信箋後蘇玲瓏臉上肉眼可見的嚴肅了起來。
她斟酌片刻後對屬下問道：“最近有察覺到景國有大規模的物資調動嗎？尤其是往北邊去的？”
屬下聞言躬身道：“屬下這就去查。”
“還不快去？”蘇玲瓏喝道。
鐵雄和呈秉崢見狀都不敢作聲，全都老老實實的站在原地靜立。
打發走屬下後，蘇玲瓏重新換上笑臉對呈秉崢問道：“呈老板之前是在樂國開絲行的？”
呈秉崢聞言心頭一喜，忙答道：“回蘇榷首的話，妾身家裡曆代浣紗，傳到妾身這一代時已經有近百年了。隻是妾身做的都是些小生意，實在入不了蘇榷首的法眼。”
“嗬嗬，生意不分大小，誰家的生意不是從小做到大的？不知呈老板此次前來有何指教啊？”蘇玲瓏語氣和善的問道。
“蘇榷首言重了。指教一詞妾身萬萬擔當不起。隻是妾身在方先生的點撥下弄出了一些新的緞子，故而才想厚顏拿來給蘇榷首一觀，還請蘇榷首給妾身掌掌眼。”呈秉崢說完就從懷中掏出一塊嶄新的帕子。
這塊帕子上所用的技法和品質正和當初送她那幅《千裡江山圖》的繡品極為相似。
蘇玲瓏接過帕子仔細端詳了起來，她雖然不是綢緞行家，但身為榷首要分辨綢緞的優劣還是輕而易舉的。
“這是你繡的？”看過之後蘇玲瓏對其工藝大為讚賞。
呈秉崢搖了搖頭道：“非是妾身所為，乃是妾身手下的絲娘專研出來的。但這一切還全都依仗了方公子給的樣品。妾身等人也隻是照貓畫虎學了個三成吧。”
蘇玲瓏聽後微微頷首，心道隻要和方諾那小子沾上邊的事他早就見怪不怪了。
“不知這塊帕子呈老板欲作價幾何啊？還有你絲紡的產量如何？你來找本榷首是想借我萬金樓發賣還是有其他想法？”在商言商，這玩意雖然在蘇玲瓏眼中隻是個調劑品，但有方諾這層關係在蘇玲瓏還是願意給她一個機會的。
呈秉崢聽後躬身回道：“蘇榷首能看到上妾身絲紡的手藝妾身深感榮幸。但蘇榷首也應該知道若是沒有得到柔國綢緞行會的認證就算妾身的緞子再好怕是也無法賣出高價的。”
蘇玲瓏一聽這話就明白什麼意思了。所謂的柔國綢緞行會就是柔國專門搞出來壟斷絲綢方麵話語權的。
世人都知道柔國絲綢最好，但這並不代表其他國家就不產絲。柔國怎麼做就是要把整個絲綢行業都牢牢的把控在自己手上。
為此他們還專門搞出了一年一度的貢絲評選來給各色綢緞料子定個三六九等。若是外麵的料子沒有得到他們的認證，那就算質量再好也很難風靡的起來。
畢竟這年頭能穿的起絲綢的人不是權貴就是大戶。品質固然重要但口碑也不容小覷，若是沒有柔國官方在背後背書，你這綢緞就算再好也彆想賣出高價。
蘇玲瓏身為榷首自然明白這是柔國上下對絲綢產業的一種自我保護。說白了想要在絲綢這個行業混口飯吃就必須看他們臉色。畢竟這是人家的生計產業，柔國自然會拚了命的維護住。到了這個時候就已經和你絲綢質量的好壞沒多大關係了。
如果呈秉崢還待在柔國的話這些自然都不是問題。可她現在已經算不上是柔國人了。想要再和以前一樣受到柔國絲行產業的護犢子明顯是做不到了。
“你是想讓本榷首拿你這塊帕子去參與柔國的貢絲評選？”蘇玲瓏一眼就看透了事情的本質。
“聖明不過榷首，妾身卻有此念。妾身如今已非柔國人士，若是貿然前往必定會遭到柔國同行打壓。還請蘇榷首成全。妾身為報答蘇榷首成全之恩，妾身以後願把此物全權交予景榷獨家銷售。”呈秉崢盈盈拜道。她故意說景榷而不是說萬金樓就是要讓蘇玲瓏看到裡麵的好處。
蘇玲瓏微笑的顛了顛手中的帕子悠悠道：“可以，所得貨款你我六四分。我六你四。如何？”
呈秉崢聞言沒有絲毫猶豫就答應道：“多謝蘇榷首。”
蘇玲瓏見呈秉崢如此懂事她很是欣慰，隨後又和兩人閒聊了幾句便借口公事繁忙提前送客了。
離開景榷後鐵雄疑惑問道：“東家那繡帕為何要給出六成利潤？這事等方師弟回來不能讓他幫忙找銷路嗎？”
呈秉崢微笑道：“方公子那麼忙這點小事餘哪好意思去麻煩公子。更何況這帕子並非我絲紡的最優品，而且紡織機的研究也到了關鍵時刻，若是此物一旦做成那我們的重頭戲就要放在那上麵了。送出六成利潤給景榷不過是讓萬金樓的人提前幫我們打響名聲罷了。餘也是提前為紡織機造成後的遠景考慮。公子雖然多智近妖但在商道一途的口碑上還是相較萬金樓甚遠。短期看我們似乎是吃了點小虧，但長期看卻是弊大於利的。”
鐵雄聞言豁然開朗，心道果然隔行如隔山啊。東西好是一回事，但能不能賣出去又是另一回事了。普通民生物資倒無所謂，可像絲綢這種受眾麵極窄的商品口碑就顯得尤為重要了。
呈秉崢正是看中了萬金樓的影響力才甘願讓出這麼多利潤。因為他知道在大恒沒有誰能比萬金樓的人更懂得如何營銷了。
她這次雖然算是出來躲災的但也是收獲滿滿，其實她還有一點沒有和鐵雄說。那就是作為一個新投靠過來的外人，若是萬事都要去找方諾解決那豈不顯得她很沒用？呈秉崢執掌家業這麼多年心中自然有股傲氣。
方諾交代她的事固然要做好，但在做好的前提下也要發揮自己的主觀能動性。否則也太對不起自己背井離鄉賭這一把了。
原本這她計劃的遠景充滿了光明。可每當她一想到楊軍主的原配率家眷打上門就讓她額頭布滿了陰霾。若是這一關過不去她也不談什麼以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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