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
黃綠色的菌毯如活物般在大地上起伏蠕動,整座小鎮已淪為真菌的樂園。
建築表麵爬滿了簇擁的真菌群落,那些扭曲的脈狀紋路下,密密麻麻的微管正輸送著養分。陰濕的下水道、廢棄的房屋、甚至街邊的路燈杆——所有角落都擠滿了黏膩的黃綠色物質。
在這片令人作嘔的菌毯中,偶爾能看見幾具被完美分解的骸骨,衣物與血肉早已消融,隻餘下光潔的骨殖,宛如經過屠夫精心剔刮。
這些褻瀆自然的菌群偏愛陰暗,因此頭顱的腔室與骨骼的背光麵總是堆積著更厚的菌體。它們不時抽搐蠕動,輸送著微管中分解的有機養分,黏稠的液體隨之滴落。整座小鎮隻剩下那些無機物的表麵還保持著冰冷的光滑,就像春雪中裸露的岩石。
小鎮中央的教堂顯得尤為詭異——周圍的菌毯異常肥厚,所有菌絲的微管都向這裡彙聚,形成了一片令人窒息的菌毯沼澤。若仔細觀察,還能發現菌層下掩埋著某種可疑的粉色物質。
陽光再也無法穿透這座古老的大理石建築上的琉璃,本該舉行彌撒的時刻,如今隻有散落的骸骨無聲地訴說著恐怖,上帝至此也無法庇護他的子民。
教堂內唯一的活物就是那些蠕動的膠質物,它們正在吞噬最後一排橡木長椅,不過這需要分解很久。
這座十六世紀的宗教文物,正在黏液緩慢的腐蝕中,永遠地消失在這個被真菌統治的末日裡。
突然,教堂內的基督君王雕像麵部的白色菌褶翕動起來,嘴部裂開成放射狀結構,噴吐出一陣孢子雲霧。
良久,它才開口說話——
“我感受到了……長兄的計劃成功了。”
它的聲音像是無數破碎的摩擦音拚湊起來的一般,扭曲而有失真。
“但也失敗了。”一旁的聖彼得雕像反駁,語氣中帶著憤恨:“那些蟲豸讓長兄損失了族人,甚至讓長兄的父神被豐穰侵蝕……更重要的是,他們阻礙了主的降臨。
現在,祂的化身隻有影子投射在現世。”
沉默籠罩著教堂。
“不必擔心。”基督君王緩緩回應,“主的化身已寄宿於長兄父神的軀殼,篡取了豐穰的特性……甚至因此找到了遏製惡水的方法。”
“不夠。”聖彼得冷冷道。
“主會拿回它的力量的,父神的軀殼可以彌補一部分祂的格位,你不必擔心。”
“不夠。”
基督君王的菌褶劇烈收縮,聲音裡透出煩躁:“你的話太多了。這些犧牲都是必要的……主的化身已經降臨,為何你仍拒絕與我融合?我們何時才能開始真正的計劃?”
聖彼得的麵容蠕動,像是在笑:“還有一部分大腦的意識未被抹除……我們不能貿然並入主體。”
“那就拋棄它。”基督君王低吼,“我們不需要不合群的意識。”
“不夠。”聖彼得重複。
“什麼不夠?”
“構建大意誌的節點數量不足……無法承載██的完全降臨。”
“還需要多少?”
“很多。”
又是一陣沉默。
“既然它們在抗拒……”基督君王的聲音漸漸冰冷,“那就切斷給養,任其腐爛,我們必須要擴張了,去尋找新的材料……製作更多節點。”
“東方的擴張一直在受阻。”聖彼得提醒:“我得提醒你,那裡的蟲豸有點特彆,能夠製作傷害我們的物質。”
“無妨。”基督君王的菌絲微微震顫,“長兄很快會帶來豐穰的權能……僵局,很快就會被打破。”
……………………
許晨還在研究中央傳回來的情報,畢竟這份情報很讓他在意。
之前阿米瑞肯聲稱搞了個什麼岡格尼爾之矛,本以為他們想要來一個大的,沒想到反而拉了一坨大的。
不但如此,他們的行動甚至還累及了甚大陣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