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苦澀的一笑,閎孺望著少女,“可是娘娘你……”
“比我更可悲。”
“可悲?”楊冠玲疑問。
“可悲。”閎孺歎道,“更糾結、更複雜、更可憐──”
他一語未完,便被來人打斷了。“哎呀,原來是皇後娘娘!”
來人嗓音輕柔中帶著嫵媚。
少女轉頭,果然是吳美人。
身穿一身淡橘衣衫,意外的今天沒帶宮女。
切!真沒禮貌,每次豋場都隻會打岔。楊冠玲忍不住在心裡腹誹,不過還是微笑的扶起正要行禮的吳美人,“妹妹免禮,怎麼不好好休息,反到跑到著禦花園來了?宮女都怎麼辦事的啊?嗯?”
吳美人一聽,急忙語道,“是妹妹自己想要出來踏青踏青罷了!”手撫上自己那早已沒有生命的腹部,“帶著我的孩子聞聞花、看看雲……”臉上儘是轉轉不已的母愛。
好奇怪。
楊冠玲看著吳美人的臉,總覺得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這臉色,也太差了吧?
“妹妹的身子可是不舒坦?怎麼臉色如此的差?”她有些擔心的詢問。
“沒有沒有。”吳美人揮揮手,牽了牽嘴角,有些勉強的一笑,“隻是最近覺得有些疲乏。”
“疲乏?”
“是啊,”吳美人笑道,“臣妾有孕在身卻還要陪著陛下,不免有些勞累。”
“唉,”她歎口氣,“陛下離不開臣妾啊。”
原來是來炫耀自己受寵啊……還真是吃飽沒事乾呢!
楊冠玲一笑,“妹妹懷著龍嗣,應當好好注意身子,彆壞了胎氣。”
吳美人點了點頭,看了看跪拜在地上的閎孺,“你先起來吧!”
閎孺聽了,諾一聲,有些害怕的看著吳美人。
“倘若吳美人沒有其他要事,本宮先行告退。”楊冠玲麵帶笑容的朝吳美人點了點頭,便帶著閎孺朝另一頭走了過去。
奇怪。
有種說不出來的奇怪。
兩人肩並肩走了一半,一旁的少年突然停下了腳步,低著頭開了口,“對不起。”
“咦?”她下意識的轉頭看著長相妍美的閎孺。
“對不起。”閎孺看著她,表情滿是歉意。
楊冠玲被這句話搞得有些呆愣,還沒來得急思考這句話的意義,便被突如其來的落水聲給吸引──
吳美人!
楊冠玲一驚,趕緊掉頭奔了回去,禦花園的荷池裡,有人載浮載沉。
“吳美人!”她大喊,著急的左右張望,“來人啊!來人啊!吳美人落水了!”
她連續喊了幾聲,可都沒人回應,正思考要不要跳進池裡時,閎孺一個飛身已跳進了荷池裡麵!
少年拉著早已昏迷的吳美人不停朝池岸遊近,楊冠玲連忙幫忙拉上地麵。
“吳美人!”楊冠玲焦急的喚著,要怎麼辦?怎麼辦?對了!cr!
少女側著頭朝女人臉部靠近,沒有呼吸。
沒有呼吸。
楊冠玲心跳驀地陡快,她趕緊深呼吸一口氣,頓好自己的思緒。
下一個步驟是……?她想了想,隨即將兩手手指互扣平行、手指上翹,壓附在吳美人兩胸的中心點。
“一下,二下、三下……”她專注唸道,終於再唸到第八下時,吳美人吐出了肺中的積水,輕咳了幾下,便緩緩張開了眼睛。
“我的、我的孩子……”她虛弱的開口。
孩子!楊冠玲朝吳美人下腹一看,橘色的下裙已染上一層猩紅,嫣紅的鮮血在地麵上已暈成了一大片。
糟糕!流產!
“來人啊!來人啊!”她大喊,轉頭望著一旁閎孺,“快叫宮女、禦醫來!”
說來遲快,一堆宮女已急忙奔上前來。
閎孺低著頭,突然緩緩開口,“皇後娘娘,你為什麼要害吳美人?”
甫一說出,眾人皆驚。
什麼?
楊冠玲轉頭望向閎孺,滿是震驚,“你……剛剛說什麼?”
“你為什麼要害吳美人?”閎孺猛得抬起了頭,朝她一問,隨即又指著她向一旁呆愣的宮女大喊,“她是凶手!我親眼看到的!”
什麼?
“閎孺你在說什麼……?”少女喃喃開口,搖搖頭,她不懂。
現在,到底是什麼情形?
“是你!是你把吳美人推下去的!”閎孺瞪著她,聲嘶力竭的喊道。
嗡的一聲,瞬間,一個念頭撞擊在楊冠玲心上。
她被設計了。
冷冽不停朝自己襲來,攀附到心窩。
心,好寒。
寒得刺骨。
‘對不起。’沒來由的,他說了出來。
‘都是我的錯。’今天甫一見麵,他不停的語道。
一切的不正常,都知道原因了。
‘意義是啥小?恁杯隻聽過義氣,沒聽過意義。’
她不由得想要問閎孺,你懂不懂這句話?
你的義氣,在哪裡?
‘彆人的性命~是框金又包銀~阮的性命不值錢……’楊冠玲的腦中不斷已令人詭異的速度播放這首曲子。
微微歎了口氣,她的命,真的好苦。
作者啊作者!你是巴不得我快投胎對吧?她連仰天瞧她都懶了,直接罵道。
照目前的情況來看,她現在的處境,很危險。
除了閎孺,沒有人可以證明她的清白。
可是,連閎孺……
一想到,心就越發的寒冷。
為什麼?
她真的不懂,一個那麼善良的孩子,怎麼會……
記得,她曾對他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果真,學的真精。
真諷刺。
吳美人緊急被送往皇帝專用禦醫搶救,卻依然保不住小孩。
呂後一聽聞消息時,出人意料的,笑了出來。
笑得一旁的宮女渾身顫抖。
漢惠帝劉盈則是焦急的從前殿趕到清涼殿,一聽聞流產,竟跟自己母親一樣,也笑了出來。
而整件事情最大的嫌疑犯,則被暫時安排在永巷的偏院裡。
永巷,便是西漢的女子監獄。
楊冠玲貴為後宮之主,且尚未認定真是凶手,所以便先安置在偏院,等待訊問。
“我這個皇後當的可真是犯衰……”少女坐在地板上玩著手指,喃喃自語。
可能是因為關的人身分特殊吧!她所配置的這間偏院並沒有如古代電視劇的監牢那麼肮臟。
頂多隻是灰塵多了一點,還是她能接受的範圍。
算了!掛掉就掛掉吧!大不了再穿一次!她勉強的牽起嘴角一笑,微微這樣想著。
日落西沉,天幕轉眼已成一片黑,今夜,沒有星星。
少女望著牆上小小窗戶外不完整的月亮,那黯淡的光芒微弱的鋪灑在老舊冰冷的地板上。
心中油然升起了一陣委屈,唇上圓弧的曲線還是硬撐不住的潰堤,彎了下來。
“我好想回家、好想回家……”語氣滿是哽咽,她把頭埋在彎曲的兩膝之間,身形是如此的落寞。
蹦一聲,她隱約聽到有什麼聲音。
“是誰?”她吸了吸鼻子,抬起了頭,有些害怕的問道。
蹦!又一聲,聲音卻變大了很多。
“誰?不要故意裝神弄鬼!”她音調拉高,嗓音顫抖,身子卻縮的更緊。
蹦!蹦!蹦!連續不斷的重擊聲如海浪撲打般連綿,少女終於忍不住尖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