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傾城拐夫入甕!
未料他沒像往常般反駁,僅微微瞇起眼眸,彎著頭,朝我綻出了抹不知是憐惜還是嘲諷的笑容,他一字一句、極其緩慢地說道“其實這道理很簡單,因為,碗母兒,你沒有心。”
“……你沒有心,你根本沒有心,你對任何事情、任何人,都沒有心。”
我揚起頭瞪他。
他不疾不徐地續道著,嗓音是越發地淡漠涼薄“……你對任何事物都輕慢隨便,你從不在意周遭變遷,你不懂關懷與體諒,你隻懂自私,隻懂利益,你隻愛你自己,所以你沒有心。”
字字如針朝我圍剿包夾,我下意識朝後退去,卻仿佛陷入更深的冰湖一般,手腳是一點一點地冰涼。
“就你這樣的人,也不知是怎麼飛升的,雖說無欲之人可修永生大道,可你連心都沒有,是要修什麼道?”
他兩手抱胸,抿起嘴盯著我淡淡微笑。
我在他眸子看見自己血色儘失的臉孔。
他眸光一暗,似是還想再多說什麼,到了最後卻是飛快轉身丟下一句話給我“……所以,你若不改,將永遠都隻會是一個人,孤孤單單的,直至元壽耗儘,仙體殞落。”
於他離去後,我呆立在原地許久,遲遲無法回神,身子因受辱而微微打顫。
我不想承認,也不願承認,可他說的話似乎都是真的,全部都是真的。
而最後一句更是慘忍無比,卻是千真萬確。
我真的很孤單,而且極有可能就這樣永遠孤單下去。
不過我的擔心並沒有維持很久,幾日後月老便把我叫了過去,笑咪咪地說我這孩子終於要轉大人,可以曆劫了!
事實上,凡飛升成仙,皆須曆劫,受天地感應,度劫曆生死之險,天命傳召,心境突破才可提進修為,延續仙體壽命,化圓滿功德,以利日後方成上仙,壽與天齊。
照常理言,從凡間飛升之時便會曆七七四十九道雷劫震神,洗濯那三魂七魄,凝仙身,建仙骨。可聽月老所言,我的前世基本上就出差錯了,才導致明明已然成仙卻還未度劫此等奇特處境。
大抵是沒看過我這種特殊案例,曆劫一事折騰了五百多年等待,卻依舊沒個下落,我感應不到天命,沒法知曉自己的渡劫之日,雖說保持這樣看似沒什麼大不了,可這也導致我的仙體靈力比尋常仙子虛弱許多,我無法直接依手捏訣,須憑借著咒籙才可施法,這一點是我萬分泄氣的地方,但為了能護得自己周全,我也隻能學學凡間那些拳腳功夫,再不然就是努力精進自己的遁逃術。
畢竟,在這世界上沒有什麼人是可以永遠倚靠的,我隻能倚靠我自己。
未料,今日月老竟說我曆劫一事有譜了,隻是這度劫方法對我而言有些特殊,十分展開。
“下凡……曆劫?”
我愕然,心底有一絲歡喜卻不免疑惑道“可我一沒有情緣、二沒有要報恩,三沒有弄亂你紅線或乾亂點鴛鴦等等那種傻蠢事,就隻為曆劫而下凡,這樣成嗎?”
其實基本上月老牽線是很隨興的,有時被我搧動,才會一個不小心出現glbl忘年戀等等情節,且莫看他外表一副古板樣,他可是很支持多元成家的。
看我這反應,月老搖搖頭,回我一個你不懂的沉痛表情,“你這孩子情況不同,爺爺我特彆為你向菩提老祖請準,已是求了好幾百個年頭,這下好不容易來了個天兆,示意你可下凡曆劫,無須經七七四十九道雷劫,就像跑個程序一樣,隻須轉生凡胎便可,且可帶成仙時的記憶,不用特地去地府跑一遭飲孟婆湯。”
老人家猛地把臉貼近我耳朵,滿是興奮地竊聲道著“你瞧,爺爺這會兒幫你開了個大後門,怎麼著?有沒有特彆感動?”
我揚起手,反射性地就朝他腦袋巴了過去,無視他一臉憋屈吃疼樣,依舊正經著神色,忙不迭把我要問的事情理個明白,“……所以,言下之意,我隻需要去凡間兜個圈,就可以算是曆過劫,破好關,得以繼續回來做我的逍遙仙子?”
“這是當然的,”月老鼓著臉使勁搓揉著腦袋,看著我的表情怪可憐兮兮的,“隻不過,還是有些挑戰的……”
重點來了!果然還有但書!我挑高眉“什麼挑戰?”
月老突然有些莫名心虛,他低著頭搖頭晃腦的,不願看我,手指頭開始絞動起仙服衣帶,“嗯,這個嘛,好母兒你是知道的,畢竟這是曆劫,而且是神仙曆劫,還是有一定的模式要去經曆的,有所謂的命格要去承受,然後,大家都知道司命是寫命格的,所以你……”他看我臉色越發陰沉,便不敢把後頭的話給說完。
我足足沉默了良久,才開口問道“……那司命會怎麼寫我命格?”
老人家瞅著我,撓撓頭,一臉懊惱,“不是爺爺不幫你,可這事兒司命是不肯透露的,他隻說叫老夫不用擔心,且那劇情雖不到出人預料,可是絕對精彩。”
絕對精彩啊……
我仰著頭望天,沉吟了一會兒,這才默默站起身子,不作聲,一個回頭毫不猶豫地走出了月老府。
老人家在我身後跳腳大叫“好母兒你這要去哪兒啊!”
我覺得這老頭是在問廢話。
“——他娘的當然是找司命那渾蛋!”
我一聲吼喊,加快步伐朝外頭走去,喚來小雲後,便紅著眼,直往司命府殺去。
憑什麼我的命運要落在個專門寫雷人劇的混帳手中呢?假若是其他神仙那也就罷了,偏偏卻是這位與月老聯合作怪多年,筆下角色悲慘指數已令人不忍細睹,更不用說那情節扭曲程度變態的隻能讓人直嚷著花惹發一百遍……
看過了太多受害者慘遭荼毒,我下定決心,拚死拚活也要叫那司命給我改寫個清水文!
駕著小雲抵達司命府門口,身為多年宅仙的我還真沒到過其他神仙的家。穩了穩神,此次好歹也是來拜托人家大神仙的,況且有求於人,就算心裡頭有萬般不滿也隻能暗自腹誹,外表保持誠懇璀燦笑容這點阿諛之術小仙我還是懂的。
清清嗓子,以最甜美的姿態向守門仙童表示我想見仙君,此次前來純粹是為了表彰我對他的欽慕崇拜等等……嗯,至於是真是假,你們都知道的。
我話說完了,仙童點點頭,卻是略有難色,“可是仙子,我們仙君是不見客的。”
原來是個耍大牌的!我不動聲色地挑高眉,建議著“即使如此,還是勞煩您通知一下,就說小仙是月老麾下的,前幾日才打過招呼,見過一次麵,而小仙有一件要緊事得詢問他,相信論仙君與月老的交情,他應該會答應的。”
仙童聞言苦笑更甚,“那恐怕要仙子等等了,仙君此時恰好不在府裡。”
“這樣啊,那我待在這兒等他就是,反正也不趕時間。”我嘴角笑笑,裝作隨意地在這周圍開始兜起圈子,慢慢轉悠起來。仙君府外有許多棵開滿紅花的大樹,隨著掠過的風落下了幾點花瓣,盤旋出一幅落英繽紛、漫天飛舞之景。
當我腦子正想著來給仙童塞點東西賄賂幾番,好增加見司命的機會同時,遠方忽然傳來黃鸝似地嬌笑,嫣紅紛飛中,隱隱約約有裙裾飄飄、步搖晃動,正朝我這兒步步靠近。
大概是王母娘娘那票人吧?我沒多做思考便決定縱身一躍,跳到樹上,我緊縮著身子,讓自己越不明顯越好。彆看那幾位長得銷魂貌美,一副善良聖母樣,這世界是從不缺壞心眼的,人模狗樣的多著去了呢。
而這樣的事實,我也是花了五百多年才恍然明白。
終於等到姑娘們離去,我才從樹上跳下,用手拍了拍衣?,整了整仙服,正準備繼續執行堵司命這艱钜任務,忽地,有美人躍入我的視線之中。
曼妙白裙隨走動婆娑隱晃,秀發烏黑因微風空中蜿蜒,她笑著把青絲勾至耳際,浮現出一張傾國傾城的清麗臉龐。
一時半會,我有些失神。
雖說穿得仍舊是我鄙視的喪服白,可毫無疑問地,這美眉的確是個美人胚子,而且是我以前一定在哪裡看過的美人胚子。
我下意識地往後倒退,因為我有種預感,而且是那種狗血又老梗的不好預感。
興許是察覺到我的目光,她有些困惑地側過臉,與我四目相對。
我在她臉上看見了驚愕、惶恐、忌妒,還有……憎恨?
媽啊難道這就是江湖上傳說已久的緣份?這世界真的小到鬼打牆了……
“……據說,你找我?”
這時,有淡然嗓音緩緩在我身後出現,我轉過頭,來的是o第三把交椅,是我命運的大神,是司命。
“仙君!”
我大喊一聲,人忙跑到他跟前,行禮恭敬道“小仙見過司命星君!”
“免禮了。”
他微頷首,略瞄那女的一眼,便收回了視線,看著我仍舊是麵無表情的樣子,“有何事?”
我對於他完全不客套的行為有些呆愣,卻很快回神,“小仙此次前來,是要問曆劫一事的。”
斜眼偷偷瞟向那女子,人已悄悄離開了,看樣子暫時是不會有她戲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