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傾城拐夫入甕!
火色的槍纓在金風的吹撫下飄揚著,吸引眾將士的目光。
紫眸騰著不可一世的炙火,掃了眼站在城樓上對著自己微笑的蘭帝後,長槍猛烈朝上一刺。
“東軍出發!”閻赭爆出一聲震天的長嘯,同時戰鼓如雷聲雨點應聲炸起。
閻赭挾槍回身,扯動韁繩,再度放聲一嘯,牽動萬馬奔騰!
馬蹄聲不絕於耳,卷起滿地沙塵。坐在馬背上的秦雁真緊隨在閻赭身後出了最外的廣上門,猛然回首,目光依戀不舍的望著這座蘭京城,有著她的蘭京城。
視線上移,遙望那總是高高在上、而又深不可測的蘭帝南宮戮,刹那間秦雁真有種錯覺,彷佛那雙遙遠的黑眸,又再度看穿自己的心。
雙蛇旗幟在巷口裡恣意飄蕩,遠方戰鼓聲響徹,同樣地,也傳入這座繁忙的宅邸之中。
木手倚著欄杆,蒼白的臉沒有任何表情,隻看得出細長的柳眉微蹙,望向傳來戰鼓聲方位的米眸底,夾雜無儘的憂心及落寞。
其實隻要她想,她是能夠悄悄溜出去替他送行的,可是她卻認為這樣做,反而會造成他心裡上的負擔。因此她選擇兩日前到他府中私會,將她視如珍寶的翡翠贈與他,並且暗自希望那串首飾能夠代替她待在他身邊,並且保護著他。
木稍稍換著姿勢,舒解長時間以來都沒有活動而有些僵硬的四肢。
但木萬萬沒想到,原本隻是純粹想向秦雁真道彆的,後來卻因為再也無法克製內心底的傾慕之意,與他共度了一夜良宵。
思及此,原本蒼白的雙頰頓時染上淡淡的紅暈,木扯了扯袖口,試圖壓抑忽然從胸臆裡湧升而出的酸甜愛意。
陷入自我思緒的木完全無心去看庭院中拿劍互相切磋的兩人,一個是跟著言梧聿來到府上的鐘離,另一個,則是小了她兩歲的、和鐘離年紀相同的木泓。
廊上傳來腳步聲,木神情恍然的轉過頭,迎麵行來的,正是自己的兄長木棹及來府上幫忙的言梧聿。
她趕緊斂色從椅上站起,對著兩人福身。
“大哥。言哥。”
“在看泓他們練劍麼?”
木棹清冷的嗓從那張嚴肅的麵容脫出,他稍稍轉過顏麵,目光望著庭院底下正在過招的兩人。正好看到鐘離一劍想要從木泓側肩削去,可瞬間反應過來的木泓另旁一閃,迅速向上提劍一擋,兩劍相交間爆出炫目的火光,並發出響亮的金屬摩擦聲。
木沒有隨著兄長的目光望向庭院,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棹,讓我陪一下妹。”言梧聿開口。
木棹掃了木棹身後的言梧聿一眼,緩緩的點了點頭。接著他下了階梯,忽然順身竄近鐘離和木泓兩人之間,徒手竟是擋了兩人交鋒中的劍刃。
鬥的正酣的兩人無不睜大雙眼,詫異的望著從中穿插而入的冷俊男子。
木棹鬆開抵著劍刃的指間,先是對鐘離拱了拱手,接著莫不吭聲的帶著木泓從旁守的甬道離去。
鐘離默默地收了劍,敏感的他注意到此刻長廊上投來的兩道視線。
“鐘離。”
“木姐姐,該是改口叫我午凰了。”他走至廊下,抬頭對著木投以微笑。
木顯得有些為難,下意識的往站在自己身旁的言梧聿望去,然言梧聿隻是隔著鏡片默默注視著鐘離,沒有開口發聲。
看著木無措的模樣,午凰隻能苦笑以對。“木姐姐,真的很抱歉,當初我是為了想要和木姐姐和言大哥當朋友,所以才會用了假名,請木姐姐原諒我。”
“鐘、不,那個┅┅午凰,關於這件事,我已經說過我不會責怪你的,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
“可是┅┅”午凰略略蹙著眉頭,咕噥著,“可是木姐姐看起來好像很不開心,方才我和泓練劍的時候,木姐姐連看也不看一眼。”
“那個是┅┅”木原本想要脫口說出的話卻又在瞬間咽了回去。她總不能說自己是因為掛念著在即將離開蘭京的那個人,而顯得心不在焉罷?
眼角餘光瞄向一旁的言梧聿,可言梧聿那雙眼卻了望著頂上的蒼穹,正好有幾蘋雁鳥展翅翔過無雲的澄空。
扶在朱色欄杆上的手被溫熱的掌溫給包覆,木訝異的望向自己的手背,正巧對上言梧聿送來沉默卻又有些熱切的眼神。
她避開他的視線,眼角卻瞥見自己的手正緊緊的握在他的大掌之中。
午凰看了他們兩人一眼,“那麽我就不打擾言哥和木姐姐的說話喔!我去問看看木大叔有什麼地方還需要我幫忙。”
看到午凰露出和以往同樣的笑臉和語氣,木這才釋懷。唇角勾了勾笑,點頭柔聲回應午凰。
目送從方才木棹及木泓兩人離去的甬道行開的午凰,木這才終於意識到如今隻剩下自己和身旁的言梧聿。
沒有被他握著的手藏在袖口底下緊緊握成拳狀,紅唇微抿,明明是颯爽的秋日,可此時此刻她的額間卻緩緩甚出微微的細汗。
“就要出發了。”
木恍然回首,言梧聿此刻的目光正望向虎門的方向。
“他是兵部上書的兒子、伶人的隨從、宮廷護衛隊隊長,而現在的身分,則是東軍的副將。”
不曉得為何,木總覺得開口說出這些話的言梧聿,表情甚是落寞。
他緩緩將視線從虎門那頭的方向收了回來,轉而對上僵直身軀的木。
“這段時間,真的發生了很多事。”
握著木的手,力道似乎大了些。
木不安的望著站在身旁的言梧聿,藏在衣衫底下的心跳的比方才還要更加促急。
你想說些什麼?言哥?
你究竟想跟我說些什麼?
言梧聿的手指猝不及防的朝木的臉探了過來,木下意識的掙脫言梧聿的手,避開他的觸碰。
瞬間那張受了傷的秀氣臉龐,透過無形的虛空,如強烈的陽光般狠狠刺入了木的瞳孔。
言梧聿的唇口稍稍敞開,原以為他要開口道些什麼,卻又在下一秒,擋絕般地緊緊掩蔽。
言梧聿閉上雙眼,似乎陷入了短暫的沉思。而木隻是靜靜站在他身旁,沒有作聲,這時的她才發覺遠方的隆隆鼓聲早已消聲匿跡。
“陛下不會虧待你的,木妹。”
胸口彷佛被人重重槌打了一拳,抓緊欄杆的手指使勁鉗緊,貝齒緊齧著逐漸泛白的下唇。
為什麼他們兩人對自己說的話,總會多了這麼句毫無意義的話語?
難道非得築起這道名為“蘭帝”、“南宮戮”的城牆不可麼?
木的肩頭劇顫,整張臉糾結成一團,痛楚全寫在臉上一覽無疑。
頃刻,意外中,處在自己身旁那雙手將她緊緊擁入懷。
曾經、那是她所熟悉卻又陌生的懷抱,但是此時此刻,竟僅讓她覺得有著令她喘不過氣的莫名孤寂。
“這次是他離開,而我┅┅我就在你身旁。”
言梧聿緊緊摟著木,像是自言自語般地低聲呢喃∶“我會把那段空白的日子,全數補償給你。”
“言哥┅┅”
“你將是陛下的人,卻是我永遠的妹。”
“啊┅┅”
木猛然睜開迷蒙的雙眼,一時之間竟不曉得該擺出什麼表情,慘澹的臉寫著空白的情緒。
言哥,你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你對我到底隻是純粹的友愛親情,還是男女之間那纏綿悱惻的愛意?
隻是這些話,現下木問不出口。
或許,現在這樣一個蠱惑人心的吻,就是最好的詮釋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