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蓂璃知道同法門本身與塵藻就有諸多不快,他們兄妹二人又同塵藻走得近,這次可以參他們一本,自然是不會放過。她一下子開始慌了起來,她有聽過萬裡堂的執靈極重,掌罰的仙師又不通情理,真是被告到了鳴屋夫子那裡去,安蓂玖肯定要一同被罰。而安蓂玖受的傷還沒好……
另一邊一個人像是有意要激怒安蓂璃,他立刻說道“安蓂玖算什麼啊,不過是塵藻身邊圍著轉的一條狗。”
苕璽又接“我隻當那安蓂玖是塵藻身邊的走狗,沒什麼本事,沒想到他居然帶著你,還男扮女裝來修習,有膽量,有膽量。”
安蓂璃聽到同法門再度出言侮辱安蓂玖,也顧不了這麼多,氣得拔出碧藤劍架在苕璽脖子上,隻要她稍一用力,苕璽立刻人頭點地。她眯著眼睛問“你說什麼?”
“我說安蓂玖是塵藻身邊的狗……”
安蓂玖聞聲趕到時,安蓂璃已經被叫到戒法殿,他又趕去戒法殿,等他到達戒法殿時,內內外外已經圍上了不少同學。
同法門仙修見安蓂玖來了,立刻對鳴屋夫子說“安蓂玖不僅私自帶他妹妹安蓂璃男扮女裝入學,我好心提醒,還被安蓂璃用劍架著脖子。萬裡堂雖說容許學生私下打鬨,但是危及性命就過分了吧。他們二人擾亂秩序,目無長輩,不知禮數,把這裡攪得天翻地覆,學生認為應該重罰。”
安蓂玖一個飛身衝上前,才飛在半途就被北夢仙師一甩拂塵給摔地上了。同法門的人趁機上前來把他壓到地上跪著。
鳴屋夫子閉著眼睛,臉色不太好。但萬裡堂的確沒有規定說不可男扮女裝來上課,隻是若今日不罰他們,以後年年有這樣的事情豈不是亂了套。
一旁的北夢仙師開口了“安公子,安小姐,這萬裡堂可是傳道受業的地方,豈能容你們如此胡來。來人,給他們各領五十條執靈。”
安蓂璃知道安蓂玖身上的傷還沒好,要是再領了這五十條執靈,傷都不知道會惡化成什麼樣。她立刻擋在安蓂玖麵前“不要啊仙師,都是我的主意,不關哥哥的事。”
安蓂玖本身身上傷都還沒好,被同法門的幾個人惡意一壓,跪得東倒西歪,一邊齜牙咧嘴疼著,一邊還喊“不關她的事,是我的錯,要罰就罰我。”
安蓂璃心一沉,咬著牙,一甩衣袍跪下,“我願意領一百條執靈,不打不長記性,打!”
她才剛咬的牙,在被打第一條執靈的時候就被打鬆了,沒過七八下,安蓂璃就被打得吐出一口血來,喉嚨還不斷有血腥氣往上湧。但她還是撐著跪的筆直,雙手將拳頭緊緊握得青白,指甲已然是全部嵌入掌心肉中,血順著指縫流出,地落了一地。
安蓂玖雖然是擔心安蓂璃,但是有傷在身還是力不從心,加之同法門的人在一旁直按住他,他根本無法動彈。一旁和安蓂玖幾人交好的仙修們看不下去了,在跟鳴屋夫子和北夢仙師求情,但是二人始終是麵不改色。
忽聞一陣衣袂飄動的聲音,隻見戒法殿上空飛來一抹黛青色的身影。一條水凝繩緊緊拉住了即將要落在安蓂璃身上的第五十一條執靈。
塵藻落地後還未開口,北夢仙師就讓掌罰人停手了。
安蓂璃此時已經眼前全黑,看不清東西,全身冒著汗,喉嚨裡還不斷有血湧出。她撐著劍,顫抖著雙腿緩緩站起來,抹了抹嘴上的血,瞪著同法門的人說“我能扛得住這些執靈,我也能護得住我哥哥。你們若是再有誰對安蓂玖出言不遜,今日我受的,來日我讓你們加倍奉還。”
萬裡堂雖說向來賞罰分明,但是從不抑製學生天性,學生私下玩耍鬥毆放狠話,隻要不是事態嚴重都不會管,隻讓他們自己解決,所以北夢仙師也不管他們今後恩怨如何,隻說該有的規矩還是要有的,念在安蓂璃品學兼優,叫她明天開始就去女院上課。
在戒法殿外看到這一幕的女院仙修也不少,聽說安蓂璃如此護著兄長,大家雖然不認識她,但對她好感大增。當晚安蓂璃就被轉到女院去了。一些女仙修聽說安蓂璃沒帶廣袖裙,還東拚西湊給她送了兩件。其他的聽說安蓂璃傷勢嚴重,還給她送了好些藥材過來,還有的主動要幫她清理傷口。安蓂璃從來沒受過這等待遇,也沒有這麼多女孩子要來跟她做朋友,她不知所措又心安理得的感動了好久。
雖說塵藻幫她攔下了一半的執靈,但是這五十條執靈也是夠她受的了。安蓂璃的傷勢恢複的倒是挺快,可能從小做粗活做慣了,身體挺硬朗,沒過多久就可以跑跑跳跳了。
安蓂玖不同,他被北夢仙師那一拂塵摔得可有夠慘的,五天沒能下地走。用膳都靠南風修途和塵藻輪番給他帶吃的回來,但是才過三天,安蓂玖就怨聲載道地跟安蓂璃說他們虐待他,每日給他帶的都是些味道寡淡的東西。
原先他們也能外出東卿山獵一些野味,但不料前幾天有人去獵了偷跑進來的野狐,沒經過東卿山靈氣的洗滌,吃了竟染病在床了,還將他們門派的仙修們都感染了。於是這幾日仙師們一邊在醫治他們,一邊在查找東卿山的結界哪裡有破洞,禁獵了。
無奈,安蓂璃隻好挑了一日早早下課後跑去廚房做了一點粥給安蓂玖帶回去。
回到春竹居時,隻見南風修途也在,還好她準備了一大鍋,夠五個人吃的,便分了一些給南風修途。
安蓂玖雖然身體疲憊興致不高,但一聞到恬淡的馨香便立刻坐起問“今日做了什麼好吃的?”
“這叫,‘日天粥’。”
南風修途一聽就皺著鼻子問“什麼玩意兒啊?”
安蓂璃跟他解釋道“這是我前幾日做安日天的時候想到的。我這次帶了些燈芯蜜來,又見到萬裡堂的糧倉裡有好些未見過的食材,取了些野鮮栗,醃了蜜餞,然後放入用洛神花窨過的米水煮粥。再取了兩三條沒什麼刺的小魚,用沸粥澆以生魚滾熟,然後抓起魚尾巴一抖,那魚肉白得發透,順著紋理塊塊滾落至粥內,既保留了魚的鮮味,又用栗子蜜餞抑製了腥味。整碗粥鹹甜相宜,還有一股子花蜜香。修途哥哥你快嘗嘗。”她一邊說,一邊給安蓂玖盛了一碗。
南風修途聽著就已經直咽口水了,立刻狼吞虎咽了幾口,也顧不得燙,一邊被燙得直吸涼氣,一邊說“安蓂璃,你可真是心靈手巧賢良淑德啊,燒這麼一手好菜,想嫁仙門大家一定很方便。”
安蓂玖瞥著他,道“你說什麼呢你會不會說話啊南風修途,我妹妹聰明伶俐,怎麼就為了嫁人方便啊。”
南風修途還沒咽下去,急忙解釋“哎呀我知道,我瞎說的。快快快,把小菜端出來。”
安蓂璃從食盒第二層拿出兩盤潤兔水晶膾,將其中一盤給了南風修途。南風修途挑著眉對她說“果然沒對你白好啊安蓂璃,還知道獨為我準備一盤。那我再拿一碗粥,借花獻佛帶給阿涼嘗嘗。”
安蓂玖無奈的笑道“好了,快去吧。你再不去,溫五小姐都要用完晚膳了。”
南風修途後腳才溜出門,塵藻前腳就進來了。
安蓂玖一見到塵藻就喜上梢頭一般叫他快來,“硯台糕,你來得正好。這個粥可好喝了,你也來喝一點。這可是我妹妹自創的。”
安蓂玖見他喝得也很滿意,笑著笑著就突然愁眉苦臉了起來,他把碗往安蓂璃手中一塞,把整張臉都埋進了被子裡,細聞還有每日安蓂璃給他被子做的熏檀香。他悶悶地說道“都怪南風修途,我想起他的話就生氣。安蓂璃,你不如彆成家了吧,好不好?”
安蓂璃還以為是什麼大事,被他這一說哭笑不得,坐在他床邊摸了摸他的頭,問“你想乾嘛?”
安蓂玖的聲音悶悶地從被子裡幾經曲折傳出,像是撒嬌“我一想到我這麼好的妹妹將來要嫁人了,我就吃不到這麼好吃的東西了,我就心裡難受。”他末了還轉了個身在床上打滾跺腳。
安蓂璃看了一眼塵藻,見他十分淡定,並無覺得不妥,又哄安蓂玖道“你臊不臊啊?多大人了還跟小孩兒似的?以後娶不娶生不生啦?”
安蓂玖扭過頭賭氣似的瞥了她一眼,“哼”一聲又埋進被子裡。
安蓂璃見哄他也不領情,就說“我看你這樣也沒人要,要不問問塵公子願不願意收留你。”
安蓂玖悶聲喊“他天天凶我!”
“願意。”
安蓂璃一回頭,隻見塵藻淡然地端坐在那裡,好像方才那句話根本不是他說的一樣。但是神情卻實實在在軟了幾分。
安蓂玖一聽,也做起來,抬著下巴對安蓂璃說“你看。”
安蓂璃拿他沒辦法,笑道“好好好,有人要你我可就安心了。”
安蓂玖一臉自豪,手舞足蹈道“那可不是,我們家硯台糕,一個可以打十個苕璽,若是他……”
安蓂玖話還沒講完,塵藻那冷冷的聲音立刻傳來“他若是欺你,我叫他魂飛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