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邪侵_【溺光】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44章 邪侵(2 / 2)

沫音苦笑一聲,“你從小在父母和睦的溫柔環境中長大,你又怎麼會知道顛沛流離,在寒冬中隻有一件棉衣要兩個人換著穿的生活是怎樣的。你不曾餓過,你又怎麼會知道從小到大沒吃飽飯是什麼樣的感受、每天饑腸轆轆地看著路上來往的人有吃有喝有說有笑,逢年過節父母都在身側陪伴。

“我為什麼想要你妹妹死,因為她所擁有的這一切本該都是我的!如果不是星痕,我就是竹染堂的大小姐,你們有的我也都會有。在萬裡堂修習中一舉成名的人會是我,振興竹染堂的也會是我,我娘也不會被塵染扔進鎖魔塔,我也不會……”她話未講完,最後幾個字幾乎是抵著牙撕咬出來的。

安蓂玖深吸一口氣,他不想與沫音爭辯關於安蓂璃的事情,安蓂璃在他心中是一道不可碰的永不自愈的傷口。他做事向來磊落胸有成竹,所行之事不曾後悔,大約他這一輩子的悔恨都隨著安蓂璃一同封印在棺槨裡了。

但是沫音說的沒錯,他的確是從小就在溫暖中成長,他的確不知道沫音說的那些日子究竟是怎樣的,他在他們中是唯一沒有資格去質問的人。

事已至此,他再多爭辯什麼也改變不了了,而眼下還有事情未解決,安蓂玖將語氣放軟,“那季洹呢,他為何變成這樣?”

沫音看向一旁被嚇得蹲坐在角落中的季洹,連蠟燭微弱的光都不忍分一絲在他身上。沫音的眼神放空了些,不再是方才那副切齒拊心的樣子,“我未曾動過季洹,不過是看他實在可憐才將他從橫雲山莊中救出來,帶到封呈村中,幫他修了這祠堂,讓他有個念想罷了。折吉咒也是他自己下的,我並不知情,我若是知道,又怎會讓他為這薄涼寡味的愛意而把自己弄成這副樣子。”她說完又重新看向了在一旁默不作聲的塵墨。

塵墨徐徐抬起眼睫,方才他努力隱藏斂起的悲傷與痛苦全部流瀉而出,他看著眼前的沫音,沫音的目光才一對上他,便覺得自己立刻渾身上下疼得體無完膚,心中似是又被紮了幾針,深不可見。隻是片刻,她又覺得自己被他目光中僅剩一絲的餘溫輕撫了,好像是剛剛受傷的口子又不治而愈。沫音隻覺得自己揪住他衣襟的手有些僵硬,不自覺地想要鬆開。

“月兒。”他輕輕喚道,語氣像是在用體溫裹住寒冰一樣溫柔又生冷。

沫音聽他這聲喚,好像又回到了當初那些在等煙閣中,她在無月林中等他回來時喊她那一聲的時刻,她的手指有些微微緊張地蜷縮了起來,又重新抓緊了他的衣領。

塵墨的語氣和他的目光一樣疼,令聽的人都忍不住揪心。他問“月兒,你可記得,當初我帶你離開鎖魔塔後,發生了什麼?”

塵墨被塵染打昏了之後被送回房間。水弦月全身被邪氣浸染,時不時意識被吞沒,發狂起來便打傷無數仙修。恢複意識後又是無比痛苦,即使是在昏迷狀態也全身抽搐冒著冷汗。等煙閣的的束手無策,隻得將她鎖在地牢中。

塵墨醒後聽聞,又隻能拖著渾身是傷的身體去找她。他見水弦月被打昏後又被數條大鐵鏈鎖著,心有不忍又運靈力打開鐵鏈。塵墨一打開鐵鏈就被發狂的水弦月打傷。

塵染問訊趕到,控製住水弦月,並跟塵墨說“她被邪氣侵身走火入魔已是不可挽回,即使你給她輸送大量的靈力也隻能換回她片刻安寧。你若執意要留下她,她餘生都將在極度痛苦中度過。你若是真的愛她,殺了她倒是可以讓她解脫。”塵染的話中毫無溫度,他根本不在乎塵墨是要殺了水弦月還是要留下水弦月,塵墨無論是痛苦還是喜悅在他麵前甚至不值一提,唯一有價值的隻有塵墨的命而已。

在水弦月昏迷中,塵墨將她抱到桃樹下席地而坐。此時的桃子樹上已經結了不少小桃子,隻是還是青色,不見紅。水弦月靠在塵墨懷中,眉間緊蹙,神色並不平和,連在睡夢中都不能平靜。塵墨運靈力將無月林上方的迷霧驅散,才放下手,就覺得手臂一陣麻痹,手指感覺到有什麼溫熱的東西流淌過。塵墨並未在意這麼多,看向懷中的水弦月時,無意識地抬手想要去撫摸她的臉,隻是才將手抬起,就看見自己手上一直淌著血,將她的衣服都染紅了。他將手收了收,藏在青藍色的大袖子中,摟緊了水弦月。

小時候塵墨見月光明亮,以為是天上的迷霧遮障了這些悲歡離合,月亮不曾見過,所以才保持皓亮皎潔。後來他出了汨淵才發現,原來天上本是沒有這些迷霧的。他不懂為何人間多是殺伐怨恨,而這月光卻是永恒明亮,就像未曾受過傷一樣。

“月兒,今日,是弦月。”塵墨看著遙遠但是明亮的月亮說道。他原以為自己的聲音會因為痛苦而顫抖,但他說出來才發現,自己的聲音竟然像是塵染講話那般毫無漣漪。

水弦月此時似是聽到了塵墨的聲音,有些恢複意識,便猛烈地顫抖了起來。她咬著牙,唇色泛白,整張臉都毫無血色地泛青,應是在很努力地想要清醒,並克製體內的邪氣不被控製。然而鎖魔塔內的邪魔本就是因無法滅除才被鎮壓於此,就算一個靈力修為頗高的人進入過鎖魔塔都無法抑製入侵體內的邪氣,水弦月隻是一個普通人,更是無法做到。隻片刻,她的牙口出便滲出血。想必她是在拚了命地在抵抗。

塵墨見她的身體從方才的顫抖到抽搐,身體開始變冷,全身都冒起冷汗,便立刻又傳了大量的靈力給她,換她一時清醒。隨著塵墨的靈力湧入水弦月的體內,她開始漸漸平靜了下來,隨後塵墨便將她抱到汨淵的一艘小船之上,用靈力撫琴,助她清醒。

沫音聽完後眼中的怒氣散去了幾分,被填滿的全是悲涼。沫音雙腿一軟,跪坐在地上淒切地說道“你知道我最恨你的一點是什麼嗎?公子,你總是這樣,縱使有千般萬般不好,我見到你時,卻隻想抱住你。我恨你,卻拿你一點辦法也沒有。”

她抱著複仇的信念活下來,這麼多年被仇恨占滿了心腔,而如今眼前這個她喊打喊殺咬牙切齒的人告訴她,他也曾做過最大的努力想要護住她,可是卻隻有殺了她才是對她最好的選擇。

這一切都好像在告訴她,這麼多年來她的怨恨,和為怨恨布下的局,都是自作自受的一個滑稽戲碼。頃刻,這針對塵墨滿載的怨恨變得無處盛放。

安蓂玖看著眼前這三人溢出來的痛苦都快互相把對方淹死了。他知道沫音此時無處盛放這堅持了數十年幾近融入骨血的怨恨,帶來了加倍的痛苦。而無論塵墨是不是將真相說出,他都會自責。他本就是隱忍之人,想來這真相已經是要幾乎將他溺死,他才說出的。加上塵藻原本就因為沒有護好安蓂玖而自責,此時想必他更加會因為這一切因等煙閣而起的因果更加自責,連帶著心疼塵墨一起怪罪在自己身上。

半晌,塵藻開口打破了這個空曠致死的寂靜,“你應該也恨楊烈吧?他是不是你殺的?”

沫音眼裡帶著淚,她抬眼凝視著塵藻,若他這個問題是在一炷香前問她,她一定會說謊,可是塵墨說的那一番話,讓這個謊言一下子就失去了意義,“我沒有殺他。”

“你沒有殺他?”安蓂玖有些不敢相信,便再問了一次。

沫音當然知道安蓂玖不會信她,便對他說“你不如想想,有誰會比我更想要他的命。”

她剛說完,塵藻就像是察覺了什麼似的將眉頭一凝,但在他感覺到安蓂玖的視線轉過來後立刻向他眨了眨眼睛,擺出一副無辜不知的樣子。

沫音突然又發出了一聲訕笑,“不過楊烈他確實該死,他創造出的這個惡毒咒印本就不該存在這世上。我無論換幾具身體,那咒印都會再生出來在同個地方,沒完沒了地提醒我那些恩怨舊賬。憑什麼,你們那麼多人都有咒印,卻能活得安然自在。”她突然將矛頭對準安蓂玖,“憑什麼你們就不用遭受我遭受過的一切痛苦,憑什麼她星痕和安蓂璃就都有名有分,而我卻和我娘要過著處處遭人冷眼,吃了這頓不知道下一頓在哪裡的日子。如果可以,如果有辦法,誰不想要好好活下去,你們毀了所有的事情,我一定要你們付出代價,我要你們給我的孩子陪葬!”

沫音話剛落,塵墨便怔了須臾,而就在這片刻之間,沫音撿起在地上的雲埋劍,向安蓂玖刺去。沫音的這具身體從小狩獵,速度自然可以與獸類並論。好在塵藻從始至終都沒有放鬆過警惕,察覺靈力有些許恢複,便立刻將刺魂劍召來向沫音刺去。

“季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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