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彆墅的時候,夜幕已經低垂。
雲姝直接被送到了二樓臥室,左助理留下私人醫生後就離開了,邱阿姨住家,就在一樓。
人少,還有個需要靜養的病患,彆墅裡很快就安靜下來。
二樓沒開燈,雲姝拿出枕頭下藏著的紐扣時,那點微弱的紅光就有點顯眼。
她把聯絡器開關打開,壓低聲音“喂?”
“雲姝?從醫院回來了?”
是顧行則從遠到近的聲音,初聽還有點回音,最後隻能聽到他仿佛貼著聯絡器發出的呼吸聲。
她下意識揉了揉發癢的耳朵。
“嗯。你怎麼會知道我去醫院了?”
“我有朋友在醫院看見寧斯雲他們了,出了什麼事?”
顧行則還沒查到具體的事,聞家的消息一向守得嚴,邱阿姨又還沒給他發消息說明情況,他忍不住就往嚴重了猜。
據常縉說,她住在聞家的頂層病房,還是緊急送往醫院的,聞堇年他們三個都守在外麵,寧斯雲還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這就不得不聯係到最糟糕的情況,但他人在國外,實在不知道她在彆墅裡好好待著怎麼會出事。
他語氣裡擔心不作假,雲姝用手指輕輕撓了撓臉上發癢的地方,小聲說“吃芒果過敏了。”
“……”顧行則失聲一瞬,呼吸聲明顯了點,像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片刻後才開口,“過敏很嚴重?”
“我不知道什麼是很嚴重,但我嘴很痛,身上發紅發癢,還咳嗽。這算嚴重嗎?”
在醫院的時候她都沒問過醫生這個問題,對著顧行則卻很信任地問了出來,期望著他什麼都懂,能為她解疑答惑。
而顧行則確實剛好了解過這方麵的知識“嚴重。你以後不能沾芒果,任何和芒果有關的都不行。讓邱阿姨也記住,就算是切過芒果的刀切其他水果給你吃也不行。”
“知道了。”她老實回答。
她老老實實小聲說話時,有種彆樣的乖巧,貼著聯絡器發出的聲音,像貼在耳朵說著隻有他們兩個人知道的悄悄話。
顧行則還想囑咐兩句,最後被咽了回去。
“吃到教訓了?”他溫聲說,“周家有私人醫生,過幾天讓他給你做個過敏原檢查,全麵一點的。下次要吃什麼新東西之前,好好回憶一下自己不能吃什麼。”
聲線太溫柔磁性,雲姝潛意識覺得不好。
“嗯。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什麼?”人生導師仍舊很溫柔地問著。
她擰起眉毛,又覺得眉頭也癢,撓了撓,思索著說“今天寧斯雲來了醫院,他有點……神經病。”
顧行則很自然地附和“嗯,他神經病,然後呢?”
“他好像覺得對不起我。把我送給周京墨當情人的難道不是他嗎?做了壞事之後在受害者麵前口頭表達愧疚有什麼用?”
除了惡心人。
“但我想著,”她又說,“說不定我可以利用他這種愧疚。你說他和周京墨對上的話,能行嗎?”
顧行則沉默兩秒“不行。簡單來說,寧斯雲沒周京墨有錢有地位。如果你最後要利用輿論拉他們下馬,解決一個寧斯雲也沒用,周京墨一句話就能讓人壓下那些消息。而且——”
他歎口氣,迫不得已向她傳授男女相處大道。
“男人的愧疚持續不了多久,相處久了後還會變成他惱羞成怒的理由。反而是離得遠,才會讓他的愧疚越變越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