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了自己房間，將那條裙子穿起來，再踩著人字拖出去。
蘇女士看著長胳膊長腿的女兒，還有那條黑色的，一股性冷淡風的裙子，摸摸下巴“這樣就很好看啊。”
沈悅之無語了一瞬“這樣你就沒閨女了，凍死了好伐？”
蘇女士道“你們學校能穿自己的衣服了嗎，這個外麵套不了校服吧。”
沈悅之“能能能，就是下禮拜開始的。”
蘇女士“哎，不過你居然會買裙子……”
話是這麼說，蘇女士還是給她提了幾條意見。
上身就不說了，隻要給裡麵穿一件打底的衣服就行。下身的話，小白鞋似乎也看得過去，但還是皮鞋更合適一點。
沈悅之道“媽你彆鬨，我哪有皮鞋。”
蘇女士笑了下“買啊。老沈，快出來，悅悅穿裙子了。”
沈悅之淩亂“哎等下！”
蘇女士道“等什麼等？快把你爸叫出來，咱們去逛街。”
這會兒已經是晚上七點多，沈悅之惦記著扣扣上的女票，被拖出門的時候，還很不情願。
她想要給謝青陽一個驚喜，就不能直接給對方說，“我是去買鞋了，方便下禮拜打扮得美美的和你約一約”。
電梯上，蘇女士看她一直拿著手機，很不滿意“怎麼，還和誰說話呢？”
沈悅之匆匆在鍵盤上輸入我媽扯我陪她逛街……先不說了，麼麼噠。
謝青陽給她回了個“知道了”的表情包，沈悅之略覺憂傷，怎麼連個麼麼噠都不給呢。
蘇女士扯了她一下“好了，彆看了。我想一想啊，還得給你買個風衣……還是大衣？老沈，你覺得呢？”
沈啟陽笑了笑，說“你看著喜歡就行。”
蘇女士就說“不是我看著喜歡啊，要咱們閨女好看才行。”
家附近沒有大型商城，一家三口就坐了公交，一路晃到市中心。
沈悅之被老媽的決心震驚了“不用吧，買個鞋而已，還用跑這麼遠啊。”
她都看到謝青陽家的樓了。
蘇女士道“遠嗎？哦，有點吧，但到這裡最快啊。”
沈啟陽拿著錢包，安靜的當個路人甲。
進了商城，蘇女士福至心靈“穿的好看了，也得化得好看啊。悅悅，來，媽媽帶你去挑口紅。”
沈悅之極其後悔“等等等等，媽，怎麼還來這一出？”上禮拜陪謝青陽挑唇膏就算了，現在又來？
她想到之前謝青陽在自己眼皮子上塗塗抹抹的那些下，還有最後對方那個表情，就覺得，自己和化妝品專櫃是八字不合，沒事就彆去找事了。
蘇女士道“悅悅，聽話。”
沈悅之“……”什麼叫一報還一報。她對謝青陽說了那麼多遍的話，這會兒被返還到自己身上。老媽是不可怕，可身後還跟著個光動手不張嘴的老爹啊。
她被沈啟陽推了一把，推到蘇女士身邊。
蘇女士對著一櫃子小樣看了看，拿了根裸色的口紅“悅悅，試一下？”
沈悅之不情不願地接過來，往唇上抹。
口紅很潤，顏色……似乎也不奇怪？
她看著鏡子，恍恍惚惚中，仿佛看到了一個新世界的大門朝自己打開。
從專櫃離開的時候，蘇女士手上空空，沈悅之則拎了一個小袋子。
裡麵裝著粉底眼影還有口紅，還送了個修眉刀。
蘇女士又帶她去買鞋子，挑來挑去，最後保守地挑了個馬丁靴。沈悅之穿著裙子，腳踩靴子，差點不會走路。
店員小姐姐對著她爸媽誇，說她腿長身材好，穿什麼都好看。
沈悅之隻覺得冷，商城裡再暖和，也架不住她隻穿條裙子，就在裡麵晃悠。
……這話可能有點誇張，畢竟打底衫還是有的。
但她下身，就真的隻穿了小褲和靴子。
沈悅之想想上禮拜和謝青陽試衣服的場景，頓時覺得，自己似乎一直低估了自家女票的體質。
沈老爹拿著票據去付錢，蘇女士則四處看了看，在一個小櫃台上拿了條打底褲，回來遞給沈悅之。
小櫃台是單獨擺在外麵的，直接給售貨員結賬就行。而沈悅之穿上那條打底褲，走路的姿勢總算不那麼彆扭。
蘇女士站在她後麵，看著鏡子裡的閨女。麵上多了妝容，身上也是裙子，典型的少女打扮。
隻是沒那麼甜美，反倒有些……啊，現在年輕人怎麼說那個詞的，有點酷？
沈悅之回過身看她“媽，行了嗎？”
蘇女士道“等你爸回來。”
沈悅之“哦……”
蘇女士“給你買個外套，咱們就打道回府。”
沈悅之“什麼？還來！”
不僅要還來，等到了回家的時候，在蘇女士的強烈要求下，沈悅之穿著自己八百年都沒穿過的裙子大衣，腳踩皮靴，感受著那幾公分的內增高，往出邁一步，就晃悠一步。
她想換回原本的運動鞋，但蘇女士一句話就說服了她。
“你現在換回來了，到時候在學校穿，又不會走路，還買這鞋子做什麼？”
沈悅之“……好像也對。”
蘇女士道“好了，走，回家。”
從市中心到她家，有一班直通的公交車。上車的時候，意外地，人很多。
沈悅之終於體會了一把謝青陽平時坐車的感覺。她晃晃悠悠，幾次差點摔倒。回頭一看，老爹攙著老媽，夫妻倆親親密密地說這話，站得穩穩地。
沈悅之猝不及防之下，被塞了一口狗糧。她麵無表情地轉過身，拿出手機，對謝青陽嚶嚶嚶我爸媽可過分了
等等，刪掉。
她深呼吸一下，重新打字上去寶貝，乾什麼呢。
謝青陽沒有回複她。
沈悅之的神色漸漸黯淡了，十分失望。
等她到了家，換好衣服，洗漱之後，謝青陽的回複終於過來。
是說剛剛在做卷子，不好意思啦。
還有一句；你呢，回家了嗎？
沈悅之誒，周末還做卷子啊。
謝青陽嗯，這次考試的成績沒高多少……提分越來越難了。
沈悅之一頓。
上禮拜月考的分數早就出來了，她得了471，算是有進步。班級排名也上升了很多，已經到了中遊。
羅老師在班上還不點名地表揚了她，說有的同學，雖然高一高二的時候放羊了，但到了高三，也知道學習，成績呲溜一下就上來。
沈悅之聽在耳中，還挺開心的。
謝青陽說，成績上升得快，也是因為她的理解能力好。可惜之前幾年過得太放蕩不羈，不然……
沈悅之連忙保證，說自己以後一定不會再像之前那樣。
至於謝青陽自己，卷麵分比之前還是高了些的，652。
但也僅僅高了五分，其中還有試卷難度、發揮的好不好的問題在，幾乎可以看做沒有進步。
她的目標是690，隨著高考越來越近，這個目標不說遙不可及，也顯得十分遙遠。
沈悅之在網上查過，去年京大金融係在她們這兒的錄取分數是689。她還找了一堆金融係的就業方向研究，大致就是保險、信托和證券這些行業。
沈悅之對第一項還有些了解，對後麵兩項，根本就是兩眼一抹黑。
她沒法給謝青陽任何建議，隻好鼓勵對方，給謝青陽熬一些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雞湯。
沈悅之問寶貝，你為什麼想學金融啊？
謝青陽回答為了……畢業以後不餓死:3?∠
沈悅之口
謝青陽而且房價這麼貴，光是為愛發電的話，會流落街頭的。
沈悅之e
謝青陽在很早之前和她說，她想學的專業是曆史。
想一想曆史係的就業方向，沈悅之倒是挺讚同謝青陽這句話。她還有點慶幸，要不是之前和謝青陽聊到暑假兼職的問題，這會兒自己一定會回一句，“怎麼會呢，起碼家裡有房子啊”。
沈悅之那，我看那個ba，是不是也不錯啊。
謝青陽ba是碩士了，不過我肯定是要考研的……兩個專業的方向不太一樣吧，我家裡想讓我學工管的，但相比之下，我還是比較喜歡金融。
沈悅之發了個“願聞其詳”的表情包。
謝青陽道沒什麼，就是叛逆期。
沈悅之“……”很好，這麼直白，不愧是我女票。
既然已經聊到專業的話題，謝青陽便問她你呢，以後想上什麼專業？
沈悅之猶豫了下，不知道怎麼回答。
謝青陽道還是說就挑學校，不挑專業？
沈悅之我沒什麼喜歡的科目啦，到時候看分數吧。
謝青陽也好……但還是考慮一下大致方向吧，經濟學科語言學科，選擇範圍還是太大了。
沈悅之道感覺好遙遠啊。
謝青陽不遠了
她給沈悅之發了張截圖，是她那個倒計時a，上麵寫著“離高考還有172天”。
沈悅之的手抖了下，發出去一個[哭泣]的表情這麼快啊。
謝青陽回複對啊，所以……儘快決定吧。
沈悅之馬上就要高考了，可我離一本線還有70分
謝青陽[動畫表情]
謝青陽加油啦，隻剩70分了。
沈悅之寶貝，咱們打電話吧？我想聽你的聲音。
謝青陽好啊。
她們之間的距離那麼遠，隔著整個江城，隔著無數樓宇，萬千家庭。
可她們之間的舉例又那麼近。
沈悅之能聽到謝青陽的呼吸聲，還有對方溫柔鎮定的嗓音。她的心緒不覺地平靜下來，坐在飄窗上，看著那一絲海麵，道“青陽……”
謝青陽“怎麼了？”
沈悅之說“沒什麼，就是好喜歡你。”
謝青陽沉默了下，沒有第一時間應聲。
恰好在這個時候，沈悅之聽到了敲門聲。
她看向自己的屋門，口中說“寶貝你等一下……”然後去開門。
是蘇女士，端了盤切好的蘋果給她。一邊遞盤子，一邊笑盈盈地說“悅悅，在打電話呀？”
沈悅之“嗯。”
她給謝青陽的備注還是“同桌”，這會兒麵對蘇女士，也算無所畏懼。
蘇女士看了看她，眼神裡像是帶著探究，但又好像隻是單純的關切，問她“這次考試感覺怎麼樣呀？”
沈悅之一頓，覺得這個話題應該能說很久。
她便先和謝青陽告彆，與蘇女士排排坐在床上，一邊吃蘋果，一邊和老媽說自己的成績。
蘇女士還問“對了，你們學校不是考完試會換座位？”
沈悅之道“我們不換啦，就坐在原本的地方，第四排靠牆。”
蘇女士“哦……是不是很多人都像你們這樣，不換位置啊？”
沈悅之道“好像吧，應該是的。”
蘇女士彎了下眼“什麼叫‘應該’啊，你自己班裡的事情，你還不清楚？”
沈悅之道“沒啦，有人願意換，有人不願意唄。”
母女二人聊了會兒閒話，又把話題轉回沈悅之的成績。
沈悅之一一報過各科分數，蘇女士就說“數學這麼好？前幾次也都是一百多吧。”
沈悅之笑眯眯地點頭，一臉“你快誇我”。
蘇女士道“英語還是不太好，我有個朋友是英語老師，回頭幫你問問。”
沈悅之“嗯……我同桌英語一直都是一百三十多，偶爾一百四十多啦，我問她就行。”
蘇女士道“人家是學的好，不一定知道怎麼教啊。悅悅，你剛剛是不是在和她打電話？聊什麼呢。”
沈悅之果斷道“就是問作業唄。她現在還在做卷子呢，唉，這麼刻苦。”
蘇女士看著她，微微笑了下“哦，問作業啊。”
沈悅之一副“沒錯就是這樣”的表情，回望過去。
蘇女士也不在意，很快又道“文綜的話隻有政治好一點？曆史和地理還是不高啊。”
沈悅之就說起前幾年這幾科的平均分，力求證明自己的分數其實還行。
蘇女士輕飄飄道“平均分？那有什麼用，悅悅，想上一本的話，不能光看平均分的。”
沈悅之“嗯……”
每個省的一本錄取率都不一樣，像江城所在省這樣，學生又多，教育資源又好，偏偏不是首都，競爭便十分激烈。
這會兒沈悅之上網搜了下，才發覺，去年的一本錄取率居然才96。
再對比一下首都的錄取率，沈悅之整個人都無力了“怎麼會，這麼高啊。”
蘇女士看了看“24？”她頓了頓，“是太高了。但悅悅，你想，還有很多人沒有咱們的條件……”
沈悅之道“媽，我知道啦。”
母女談心結束，一盤蘋果吃了七七八八，蘇女士把剩下的留給她，自己離開房間。
沈悅之躺在床上，看著窗外，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
過了半天，她才想起，自己至少應該拿起手機看一看。時間還早，謝青陽大約……
謝青陽今天困得早，我先睡了。
沈悅之“……”hy
謝青陽還有你剛剛那句話。
謝青陽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