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同桌一點都不可愛!
沈悅之抑鬱。
她都沒和青陽這麼深♂入地交流過……唉好吧,誰讓她自己不寫日記。
有了謝青陽的流水賬式風格,何佩佩很快記完了一個本子。
有天早上,沈悅之聽到謝青陽給她講“也彆一直寫日記呀,挺花時間的。”
她和何佩佩站在一起,對著鏡子梳頭。沈悅之半睜著眼睛,偷偷看著女票,沒忍住,彎了彎唇角。
謝青陽抬眼看過來“趕緊起床吧。”
沈悅之“好!”
對多數學生來說,周天到周二,前三天的晚延還能支撐。可禮拜三往後,大家就開始在最後那節晚自習上不停點頭。
沈某人也是其中之一。
她一開始還矜持地不想睡著,迷迷糊糊地給謝青陽說“好困啊。”一邊講話,一邊抬手撐著下巴。
講台上的羅老師正在批改卷子,像是也覺得困,暫時沒有關注台下的學生。
沈悅之說完那句話,眼睛一閉。
旁邊,謝青陽看過來,“……睡著了?”
謝青陽沒有叫沈悅之。
過了二十多分鐘,沈悅之自己又睜開眼睛。
在她的觀感裡,她僅僅是眨了下眼。可這樣的感受在看到表上時間時蕩然無存,沈某人險些懷疑自己是進到了另一個時間線。
她麵前攤著單詞書,已經背了幾輪,按說應該很熟悉。可每次看,仍舊會發現不認識的詞彙。
沈悅之偶爾會為此焦躁,謝青陽就會平靜地說“這很正常。”
聽著女票的話,沈悅之心頭每每都仿佛被注入一道清泉,煩躁感也很快平息。
她背到r了,這會兒手上拿著筆,筆尖正對著一個單詞,reair。
沈悅之突然很想皮一皮。
她們的作業裡有個作文,不過是後天交,沈悅之原本打算明天再寫。
這會兒她卻把作文本拿了出來,很一本正經地找理由“我都這麼困了,再輸入肯定更累啊,不如來輸出吧。”至少看著自己賞心悅目的字,心裡能舒服點。
謝青陽沒有理會她的歪理,沈悅之“哼”了聲,看起作文的題目要求。
是一個短短的故事,下麵的要求是根據材料作文。
沈悅之按照老師講的套路,先兩句話把材料總結一遍,然後寫“著名的戰術大叔瑞派爾裡夫曾說過,‘如果喜歡,就把這一切當做榮耀,而不是炫耀’。”
寫完之後,她自我欣賞了會兒,看看時間。還有三十來分鐘,剛好夠她寫完。
這種平常作業,本就沒有考場作文要求那麼高,老師會不會認真批改都不一定。
沈悅之運筆如飛,趕在晚自習結束前五分鐘寫完。她隱隱有點兒腦仁兒疼,大約是用腦過度。
作文本被推到謝青陽麵前,沈悅之十分期待地看著女票,說“青陽,能幫我看一下嗎?”
謝青陽道“怎麼了?”
沈悅之道“太困了,也不知道邏輯對不對。”
這個理由乍聽上去沒什麼問題,仔細想想,充滿槽點。
可惜謝青陽也動了一天腦子,和沈悅之一樣消耗過度,便直接把本子接過來看。一目十行地看完,她說“很工整。”
沈悅之嘴角彎了彎。
能不工整嘛,裡麵舉動例子有好幾個都是謝青陽之前寫過,又被她拿來活學活用的。而整體構架,則被語文老師強調再強調,早成了條件反射。
寫了大半年作文下來,沈悅之對裡麵的套路熟的不能在熟。給謝青陽看,目的隻是在於想知道女票能不能發覺自己皮的那一下。
答案顯然是否定。
她開開心心,第二天,又把本子給曲璐璐看。
曲璐璐首先就見到那句引用的話,簡直無力吐槽“另一個戰術大師森萊特曾經說過,‘是時候做出改變了。’”
沈悅之“嘿嘿嘿。”
曲璐璐“嗯哼。”
他們倆講話,講的和猜字謎似的。謝青陽在一邊聽完全場,冷不丁道“梗是什麼?”
曲璐璐摸摸腦袋,和她解釋“是一個小說啦……”
天氣逐漸回暖,三月底的時候,羅老師終於說學校通知要穿校服。
第二周一來,學校操場裡到處都是一撮一撮的白色。
沈悅之給謝青陽科普“一般到五一假的時候就開始要求穿夏季校服。”
謝青陽“哦。”
沈悅之“不過那時候還蠻冷啦,一般都是運動服和短袖一起穿。”
謝青陽的手指扣起,捏著衣服袖口的邊,道“這衣服挺擋風的。”
沈悅之笑眯眯道“對啊。”
這年的清明是在周四,按說是法定節假日,應該放上三天。但羅老師在前一周周六宣布了學校的放假時間,說稍微調了下,下禮拜周三下午放假,周五下午返校,接下來連上八天課。
學生們目瞪口呆。他們知道不可能真放那麼久,但萬萬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操作。
不過既然通知下來了,也沒什麼說的,各自回家告知父母吧。
沈悅之提起,說自家在往年清明都要回家掃墓。當然是說回老家,她過年都沒有回去,家裡老人應該很想她……繞來繞去,說了一堆,謝青陽幫她總結“就是你清明的時候不能和我在一起?”
沈悅之很鄭重地承諾“給你帶青團。我媽做的,特彆好吃。”
她從前就給謝青陽帶過,可清明的青團,總有些特彆。
謝青陽像是失笑,說“你回老家很應該呀,怎麼這樣子?”
沈悅之道“可總覺得應該陪你……”她不敢說自己很想把謝青陽帶回老家,讓家中老人見見。這是在有些異想天開,沈悅之心知肚明,卻偏偏總忍不住想,青陽這麼好的女孩子,一定誰看了都喜歡。
哪怕是自己家裡人,知道兩個人在一起,大約也會覺得是她拐帶青陽,把好好的姑娘帶上歪路。
謝青陽一再說“真沒關係。咱們本來就天天在一起,稍微兩天沒見而已。再說,不是可以網上聊嘛。”
沈悅之跟著一笑“也對啊。”她從前就想過,自己是不是太粘人了點,嘉明環境特殊,這樣也就算了。如果以後也這樣她和青陽一定不會在一個學校,到時候,哪怕是一個城市,都得隔兩天才能見一次,艱難地“異地”。
以後一定會這樣。
她得早點習慣才行。
沈悅之暗暗下定決心,轉而想起自己給謝青陽準備的生日禮物。離女票生日還有兩個月,她已經下了單。自家爸媽對她很好,但沒到眼睛都不眨就給幾千塊的地步。沈悅之思來想去,摸著錢包,再結合一下小時候看的電視劇。手工做的東西裡包含了心意,把這樣的東西送出去,就是把“心”送了出去。
她買的是材料包,這次回家,應該已經到了。
材料包裡有一堆東西,菩提子銼刀手鑽砂紙,還有幾顆紅豆。
沈悅之拆快遞的時候,略覺後悔,想著自己一點經驗都沒有,萬一就做毀了呢,當初應該直接買兩個材料包。
結果打開一看,賣家顯然考慮到這個可能性,紅豆大小不一就算了,菩提子也有很多個。
她眼前一亮,擼起袖子,躍躍欲試。
蘇女士催她“悅悅,好了嗎,下樓啦。”
沈悅之“啊?哦好噠!”
一家人在傍晚驅車趕往老家。
蘇女士坐副駕,沈悅之在後麵。她還是覺得一禮拜來用腦過度,沒一會兒,就躺倒在座位上,彆彆扭扭地窩著自己的長胳膊長腿,打算先睡一覺。
蘇女士從後視鏡看到這一幕,有些心疼,也
就沒叫她。
她想“這一年來,悅悅真是足夠努力了。眼下已經四月,還有兩個月……”車開了一段時間後,蘇女士忽然輕聲說“老沈啊,等高考成績出來,悅悅如果要複讀,怎麼辦?”
沈啟陽捏著方向盤,不懂妻子的腦回路“怎麼會複讀?”
蘇女士說“以前我倒是不擔心這個,可現在……”謝青陽說過,她要考的是2,悅悅會不會也想跟著考過去?雖然女兒現在成績提升很大,放在以前是做夢都沒法想,可離京大華大,還是有不小的差距。
她沉默了會兒“悅悅會不會鑽牛角尖啊。”
正好遇到一個紅燈,沈啟陽停了下來,握住妻子一隻手。
他沒回答蘇女士的話,而是提起另一個話題“悅悅今天買的東西,你看了嗎?”
蘇女士說“看了啊,菩提子那些,是要做什麼東西啊。”
沈啟陽意味深長道“我以前送過你一個。”
蘇女士想了半天,忽然記起那堆材料裡的紅豆。她“啊”了聲,看著後視鏡裡的女兒,忽然更擔心了。
而沈悅之無知無覺地睡了一路,睡醒之後還一邊打哈欠,一邊摸出手機發消息。
每年清明祭祖,都要下起小雨。
周四當天,沈悅之撐著傘,站在雨裡,腳下一片泥土地。她周身是廣袤的田野,麥苗已經長到腿間,還是翠綠色澤。
空氣裡帶著泥土的芬芳,還有雨水的朦朧味道。
沈悅之給謝青陽拍照片,拍完後問你在做什麼?
謝青陽給她回了張圖書館裡做作業的照片。
仔細一看,好像又不是作業。
是張英語卷子,沈悅之看清一道選擇題,便道選a?
謝青陽哪道?
沈悅之說了題號,那邊謝青陽回了一串省略號……
謝青陽ughed……大笑著醒來?
沈悅之呃
謝青陽嗯……夢到自己高考考的可好啦?
沈悅之心虛地準備去點背單詞a。
謝青陽醒來的時候,手裡拿著一張紙。
沈悅之搶話頭對的沒錯,是錄取通知書!
謝青陽是嘉明複讀的宣傳單。
最後兩句話,兩人幾乎一起發出。沈悅之看著看著,忍不住笑出聲來。可眼下情境又太莊重,她深呼吸了下,回複一句,把手機塞回口袋,心境又漸漸平和下來。
她在心裡給爺爺道歉“我不該在這種時候還和人開玩笑的……爺爺,青陽真的很好,您一定會喜歡她。”
她跟著幾個堂姐堂弟一起,給麵前的墳塋上香。
雨依然在下,打濕了她的頭發。
再回學校時,正好要開始新一輪月考。
考了太多次,沈悅之已經不再像之前那樣,每到考前,就火急火燎地背書。
大多知識點已經印在她心頭,接下來,就是發揮的問題了。
考語文的時候,她沒忍住,又皮了皮,把之前那句和曲璐璐開玩笑的“名人名言”寫在答題卡上。下考一聊,曲璐璐居然也寫了。沈悅之不知是喜是愁,一方麵吧,老師肯定沒聽過這個“戰術大師”的名字,兩個人寫,似乎增加了一點可信度。另一方麵,萬一老師去查了……
她沉重地說“我覺得我作文得掛。”
曲璐璐“哦,你可以先考慮一下下午考數學的問題。”
沈悅之漫不經心“數學能有什麼問題。”
曲璐璐“你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悅姐了!”
沈悅之“嘿嘿嘿。”
就像是她說的那樣,數學沒什麼問題,順溜地答完,居然還有時間驗算最後一道大題。
可第二天的兩場,文綜她答得很痛苦。
這份痛苦是出自“我知道這個題的答案在筆記的那一頁!上下的內容我都記得!就是不記得這一段!”
最後交卷子,沈悅之一撂筆,轉頭就去翻筆記。
翻著翻著,謝青陽在旁邊抽查她“takeu是什麼意思?”
沈悅之抹一把臉“其實我之前覺得自己英語已經學的還行了……”
謝青陽把一張短語表推過來。
沈悅之看了一會兒,頭暈眼花。
她強迫自己去記,卻沒想到自己交了好運。出題的英語老師顯然偷懶,選擇題裡有四個都在考take有關短語。沈悅之糊裡糊塗選完,覺得世界有點夢幻。
她捏一捏自己的臉,自言自語“我是不是在做夢啊……”
單選搞定後,完型與閱讀在如今的沈悅之看來都很親切。她至今不能理解謝青陽那種“看到這個題,就應該這麼選,怎麼還能選出彆的答案”是什麼境界,但慢慢讀兩遍,再看選項,也能對個七七八八。
考完試,喪心病狂的來了。四點下考,居然繼續上課。語文老師走進來,說卷子已經改了一大半,然後痛斥有的學生“你們是不是覺得老師改作文的時候隻看開頭結尾?中間都寫得什麼東西!”
沈悅之膝蓋一疼。
語文老師“是誰在卷子上寫‘哈哈哈哈哈我知道老師是不會認真看的’藏在作文中間?現在答題卡還沒拆,誰寫的最好自己站出來。”
下麵一片沉默,沈悅之膝蓋不疼了,也開始覺得這個行為有些過分。
語文老師“前麵都答的不錯,作文本來寫的挺好的,不玩兒這一下能咋地啊?高考的時候敢這樣嗎?”
沈悅之“……”算了,還是摸摸膝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