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
躺在後桌案之上,原本已經奄奄一息、命不長久的仙人,呼吸已然完全平穩,麵色也開始白中透紅,恢複了一些血色。
病灶已除,妖毒已解。
就隻剩下內腑還有神魂上殘留的創傷,需要一定的時間去自然修複。
當然,李永年的手中也有一些療傷及恢複元神修為的靈丹妙藥。
不過,這非親非故的,李永年並沒有舍得拿出來獻了愛心。
畢竟,他的丹藥也不是大風刮來的,無緣無故的,自然是不能白送。
而且李永年也不知道這個仙人是好是歹,行針用藥之時也不免謹慎地留了一些後手。
否則,若是直接將此人醫得活蹦亂跳,恢複巔峰,跟他犯渾或是醫鬨了可怎麼辦?
“行了,差不多就起來吧!”
“在這裝睡有什麼意思,難道你還想賴在這裡一輩子,或是看病不給錢不成?”
感應到紫袍仙人識海之中逸散出來的神魂波動,知道這仙人多半是已經恢複意識,李永年不由出聲提醒。
既然那個神秘的幕後之人不願露麵出診費,那他就隻能把主意打到這個被他給救活的倒黴仙人身上了。
治病給錢,天經地義。
同時也能了結他們與患者之間,因為治病救命而牽扯出來的相關因果。
這是天下間所有醫修都會遵循的規矩,李永年沒有覺著一點兒不好意思。
而且,隻要付出一些必要的診資,就能免去因救命之恩所帶來的巨大因果牽扯,這對於那些被救治之人,其實也是一種便利與解脫。
所以,不管是在修仙界,還是在仙界,所有的醫患之間,基本上都會自動遵守這樣的規矩。
大多數時候,根本就不用仙醫特意催促討要,那些前來求醫的修士,就會主動將診資奉上,醫患關係也和諧得一批。
“咳咳!”
聽到李永年的言語,紫袍仙人不好再繼續裝死,輕咳了一下,捂著胸口緩緩從桌案上坐起,看上去依然有些虛弱。
坐起身後,他先是警惕無比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環境,然後又抬頭向李永年這裡看來。
“敢問,這裡是什麼地方,剛剛可是你救了我性命?”
李永年輕輕撇嘴。
這不是廢話麼?
揣著明白裝糊塗,這丫怕不是想要賴帳吧?
不過,看到紫袍仙人竟然沒有一點兒阻礙地從桌案之上坐起,李永年多少還是有些意外。
看樣子,這張桌子並沒有禁錮他的身體,與之前的那隻天魔可是完全不一樣。
是因為這個仙人不是天魔,且本身也並沒有太大的威脅嗎?
李永年心中暗自猜測。
而此時,紫袍仙人已經翻身從桌案上下來。
見李永年並沒有限製他的行動,也沒有出聲威脅,麵上的表情不由和緩放鬆了許多。
“敢問上仙,此處是何地,剛剛可是您出手救了在下?”
紫袍仙人再次出聲詢問,不過一次,神態語氣卻是有禮客氣了許多。
因為看不出李永年的修為境界,傷勢並未痊愈的他也不敢輕易出手試探虛實,隻能以“上仙”來尊稱李永年。
李永年微微搖頭,道
“確實是我救了你,不過此地到底是什麼地方,我也很想知道。”
“我隻知道,這裡應該還是在青雲帝宮,但是具體是青雲帝宮的什麼地方,那就不得而知了。”
聽到此地還是青雲帝宮,紫袍仙人的麵色微變。
剛想調用神識一探究竟,識海之中就是一陣沸騰翻湧,痛得他連忙捂著腦袋,強忍著劇痛沒有出聲,麵色瞬間就被憋得通紅。
“哦,忘了告訴你了。”
看到紫袍仙人如此狀態,李永年心中了然,輕聲提醒道
“你體內最為致命的妖毒病灶雖然都已經被完全抽取拔除,但是臟腑及識海內的傷勢仍在。”
“如果不想讓元神撕裂或是直接崩潰的話,短時間內最好不要再動用元神意念了。”
“……”
有這種情況,你倒是早說呀!
紫袍仙人一臉幽怨地看著李永年,他覺得這個看上去很是年輕的醫仙,絕對是故意的,不過他沒證據。
“在下譚飛白,千年前曾任青雲仙庭左武衛中郎將,敢問上仙尊姓高名,如何稱呼?”
片刻後,識海內的痛覺漸止,譚飛白挺直了身形,先是自我介紹了一番,然後又拱手向李永年請教詢問。
左武衛中郎將?
李永年頗有些意外地看了譚飛白一眼。
剛剛在給他診病療傷的時候,李永年基本上已經把這個譚飛白的底細給摸了透。
最多隻有玄仙境的修為,連金仙都不是,就能在青雲仙庭之中當將軍了?
這樣的話,那青雲帝宮的門檻是不是也太低了?
“李永年,一名閒散醫修罷了。”
李永年隨口道出了自己的名字與身份,而後頗有些好奇地向譚飛白問道
“方便問一句,譚道友的這個左武衛中郎將,具體是什麼級彆的官職嗎?”
譚飛白老臉一黑,有些意外李永年竟然會直接問出這個問題。
“看樣子,李仙長以前應該是極少過來青雲皇城吧?”
李永年點頭,他何止是極少過來,他是根本就沒來過好不好。
譚飛白見狀,遂有些尷尬地輕聲講解道
“這就難怪了,看來仙長是真的不知道,在仙庭,所謂的左武衛中郎將,其實就是看守青雲大殿門戶的左門衛。”
“在下不才,借了家父的光,才有機會能夠入職仙庭,得了一個左武衛中郎將的職位,讓李仙長見笑了!”
李永年聞言,嘴角微抽。
左武衛中郎將,聽著倒是挺氣派,沒想到竟然就是一個看守大門的門衛!
不過。
雖然是門衛,但是能夠進入青雲帝宮,守衛最為中心處的青雲大殿,也算是有些本事了。
嗯,至少,他爹的本事應該不小。
否則,這青雲帝宮的核心區域,可並不是任誰都有資格去守衛的。
李永年雖然是第一次過來青雲帝宮,但是對於青雲帝宮的一些基礎常識,他還是知道一些的。
之前夏憶雪給他的那枚記錄玉簡之中,多少都有一些介紹。
自然知道青雲大殿可是青雲帝宮的核心區域,是青雲仙帝及曆代繼承者召見群臣處理仙庭政務的地方。
如果不是家族背影足夠清白,深得仙皇信任,以譚飛白這樣的修為實力,斷無可能會被安排到左武衛中郎將的位置上。
不過,李永年並不關心譚飛白的家世如何,有無背景,這跟他並沒有半點兒關係。
李永年比較在意的是,既然譚飛白是青雲大殿的守衛,那麼他對青雲帝宮應該並不陌生了。
“不知譚將軍接下來有何打算,可有辦法能從這座大殿之中離開?”
李永年探聲向譚飛白詢問。
這廝既然是帝宮的仙職人員,妥妥地本地人啊,說不定他會有什麼好的脫身之計。
譚飛白聞言,一臉苦笑,他剛還想要問李永年該怎麼離開這裡呢,現在看來,也是沒戲了。
這位仙醫,竟連左武衛中郎將是什麼意思都沒有聽說過。
而且,聽到他譚飛白的名字,也是麵不改色,好似從來都沒有聽說過,絕對是一個小白。
至少,對於仙庭及青雲皇城,他應該是極為陌生。
“怕是要讓李仙長失望了。”
“譚某雖然對青雲帝宮還算熟悉,可是這座連一套門窗都沒有宏大宮殿,我屬實是沒有半點兒印象。”
“況且,我現在傷勢未愈,識海劇痛難忍,一身實力至少下降了八成,就算是想要去四下探尋出路,這一時半刻的,怕是也不太方便。”
說話間,譚飛白眼巴巴地看著李永年,一臉渴望。
雖未明言,但意思卻已是不言而喻。
李永年既然是醫修仙醫,身上自然是不可能會沒有幾枚用來療傷恢複的丹藥,他這是想要再討要幾枚丹藥來恢複傷勢修為呢。
這廝,竟然還拿捏上了。
剛剛救命看診的錢還沒給,現在卻又惦記上他身上的丹藥來了。
李永年無語搖頭,直當沒聽懂譚飛白言語之中的意思。
見這廝也沒有能出得這大殿的辦法,遂不再理會,徑直抱著破邪鎮魔杵盤膝坐下,開始專心淨化剛剛提取出來的那些病灶汙穢來。
旁邊。
譚飛白看李永年竟不再搭理自己,不由訕訕一笑,知道自己似乎顯得有些貪得無厭了。
人家剛救了自己的性命,連診金都還沒收呢,自己卻又開始惦記人家的丹藥了。
評心而論,若是自己遇到這種想要空手套白狼的混蛋,沒有直接破口大罵或是抬手轟人,就已經算是極有修養了。
可現在的問題是。
他身上現在,彆說是丹藥寶物,就算是連一枚最最基本的仙靈石都沒有了啊。
否則就憑他飛白公子的人品與家底,怎麼可能會欠帳不還,甚至還要厚臉皮地去向彆人討要療傷用的丹藥?
更重要的是,青雲帝宮危險重重,福禍難料。
如果他不趕快想辦法恢複修為實力的話,就算他體內的致命毒病已經被李永年給完全醫好了,以他現在近乎半殘的修為狀態,也必活不長久。
他這般行事,也不過是為了求存而已。
又看了一眼靜坐不理人的李永年,譚飛白無奈苦笑。
不好意思再去打擾自己的救命恩人,免得再多招人嫌棄,連最後一點兒臉麵都維係不住了。
扭身前行兩步,遂也自己尋了一處空地,盤膝靜坐,自行調息恢複起來。
出不去就出去不好了,至少眼下對他而言,一個相對安全的封閉空間,更有利於他慢慢恢複體內的傷勢與修為。
雖然自行調息恢複緩慢,但是也寥勝於無,能多恢複一點兒就多恢複一點兒。
在危險來臨之前,能多一絲自保之力也總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