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秦無雙不信,他甚至還以自己為例,詳儘描述了李永年為他診治時的具體過程與心理曆程,對於李永年的感激與崇敬之情,溢於言表。
不得不說,譚飛白到底是官宦子弟,拍起馬屁來,聽著就是極為舒服。
李永年雖然麵上一直淡然無波,但是心裡麵卻已經為譚飛白連點了好幾個讚。
接下來是夏憶雪與滕辛二人。
他們同樣是以身為例,如實將李永年之前救治他們的經過給詳述了一遍,對於李永年醫術的推崇,也是一眼可見。
不過,比起譚飛白的馬屁藝術,這二人的描述就顯得有些平平無奇,沒有什麼亮點。
李永年也聽得有些興趣缺缺,忍不住想要給他們打上幾個差評。
片刻後,三人止聲。
秦無雙聞言,麵色逐漸沉靜,目光分彆在譚飛白、夏憶雪與滕辛三人的臉上掃過。
良久,才積攢了一些力氣,輕聲開言道
“譚飛白,玉山神將第二子,曾任左武衛中朗將,負責守衛青雲大殿,雖平素放浪形骸,但是對仙庭的忠心卻是山河不移,日月可鑒,有乃父之風。”
“夏憶雪,紫薇宮萬年以來第一人,三千年前,更是以巔峰金仙境的修為就奪取了紫薇宮第五十二代宮主之位,是紫薇宮有史以來最年輕同時也最有潛力的一代宮主!”
“滕辛,禁衛營十夫長,沒有顯赫的家世與仙門,但是卻有著一腔孤勇,修行也極為刻苦,如果不是千年前的災劫突降,你應該已經被提升為百夫長了!”
秦無雙一一點名。
不管是夏憶雪,還是譚飛白與滕辛,她竟然全都認識,而且對他們的身份來曆,如數家珍。
譚飛白與夏憶雪,聽到秦無雙的評價,並沒有太過激動的表現。
畢竟他們的身份地位特殊,之前也沒少與秦無雙打過交道。
秦無雙此時能夠認識並一口道出他們的底細,皆在他們的意料之中,一點兒也不奇怪。
相反,看到秦無雙能夠如此清楚地說出他們的身份來曆,二人的心神反而變得更為放鬆。
這說明,無雙公主是真的已經完全恢複了清明與神智,一點兒也不糊塗,之前入魔對她的影響,基本上已經消散不存了。
旁邊。
與譚飛白及夏憶雪的坦然與淡定不同。
十夫長滕辛在聽到無雙公主的點名之後,瞬時就激動得身形直顫,滿麵通紅,兩隻虎目之中甚至都隱隱泛起了一絲水霧。
“公主殿下竟然知道我滕辛的名字!”
“不,不止如此!”
“公主殿下不止隻是知道我的名字,她連我的出身來曆都能說得分毫不差,甚至連我即將要晉升百夫長的事情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實在是,太幸福了!”
滕辛心中咆哮,激動得有些不能自己。
萬沒想到,他這樣一個混跡於禁衛營中的十夫長,竟然也有榮幸被十二公主殿下給記在心裡。
做為一個已經習慣了不被上官關注與重視的小人物,滕辛這一刻,與有榮焉,甚至心裡都生出了一種士為知己者死的報死之心。
李永年自然也注意到了滕辛麵上激動得恨不得馬上為秦無雙效死的狂熱表情。
不由得低頭深看了眼躺在長桌上麵,隻是隨便幾句話,就收攏了一位玄仙禁衛忠心的十二公主。
“確實是個人物啊!”
李永年心中感歎,因為就連他也沒有想到,秦無雙竟然能一口叫出滕辛這個並不是很出眾的十夫長的名字。
如果這一切都不是巧合的話,那就隻能說明,這位十二公主,絕對是一個有心人。
否則,正常的皇子公主,如果不是心有所圖,有誰會閒著無聊去記一位禁衛營十夫長的名字,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麼?
“唉,皇室中人,不管是天上的還是地下的,果然都天生了一顆七竅玲瓏之心。”
“以後如非必要的話,最好還是不要與他們沾染上太多的因果牽扯,這一個個的,屁股後麵全都是粘著大麻煩啊!”
李永年心中輕聲感歎。
不禁對眼前這位仙庭的十二公主,還有其他那些都還沒有見過麵的皇室中人,皆都生出了幾分敬而遠之的心思。
前世在做生意的時候,他就已經經曆了太多的爾虞我詐與勾心鬥角,早就已經心生厭煩。
這一世,他用來修仙尋求長生之道的時間都尚嫌不夠,哪有閒心再去沾染這些名利之爭?
隻是讓他沒想到的是。
哪怕是成了仙,擁有了幾千上萬,甚至十幾萬年的壽命,仙界之中也依然是不乏這些爭名奪利,勾心鬥角的凡俗之舉。
這樣的仙人,與在下界的那些凡人,除了能活得更長久一些,其他的又有什麼區彆?
“仙人,仙……人?”
“沒想到,凡人哪怕是飛升成了仙之後,卻依然還是擺脫不了人心、人性的限製!”
“怪不得上古會有‘凡仙’之說,就我這一路所見,仙界的這些仙人,其實都還沒有完全擺脫凡俗凡世的影響,能夠做到真正的超凡脫俗者,幾近寥寥。”
“說到底,生活仙界的這些所謂仙人,也不過都隻是一群活得比較長久的凡人而已啊!”
心念至此。
李永年似有所觸,元神意誌一陣空明澄清,飄飄然,悠悠然,竟有一種出塵脫俗的彆樣氣息在縈繞升騰。
識海之中,久未顫動的《不死醫聖經》此時也似有所觸,突然一陣劇顫,封麵上《不死醫聖經》五個大字,竟然無聲自動,就像是完全活過來了一般。
每個字都在飄蕩舞動,韻律天成,悠然向李永年神魂意念飄落而來。
緊接著,仿佛隻是一瞬,李永年的神魂意誌竟被這五個不斷舞動的大字給完全吸引了過去,眼神、意識逐漸朦朧不清。
隱約之間,眼前,耳邊,也開始隱隱有幻像及煌煌之音,在幽然浮現響起。
“人仙難修,仙人亦是難上加難,而想要擺脫人之一字的束縛,做到真正的超凡解脫,卻是如在滄海之中尋一粟,更是難如登天!”
“然,神仙、聖人,天生就為不死之軀耶?”
“凡人、凡仙,就注定無法擺脫凡俗命格,無法超脫成神甚至入聖麼?”
“……”
“何為超凡,如何又能不死?”
“凡人、凡仙的命數,真的就注定無法更改嗎?”
“餘以為,其實不然……”
朦朧之中。
李永年仿佛看到了一個渾身上下全都大放著聖潔光芒的年青身影,正在一間書房之中,站在書案之前,微躬著身子,奮筆疾書。
一邊寫,口中也一邊輕聲吟念。
李永年耳邊的不斷響起的呢喃之音,就是出自這位青年秀士之口。
提著耳朵,隻聽了寥寥兩句,李永年的整個心神,就完全不由自主地沉浸在了其中,久久不能自拔。
“凡人雖命如螻蟻,弱不可堪。”
“但是,若有爭天改命、翻天成聖之雄心,有不屈不懼、百折不撓不彎之信念,也一樣能夠迸發出足以超凡入聖,讓神人都為之一震的力量!”
“今日餘著此醫經,就是要以凡人之命數,行逆天成聖之壯舉……”
“修凡體,煉凡血,塑凡骨,反仙、魔之道而行之!”
“是以,當以凡俗之氣避天道感知,當以超凡之心入不朽聖業,當以不死之意謀長生之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