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梅思考片刻後,開口提議“冉姐姐,要不咱們給小姨她們做幾件新衣裳吧?她們這次被下放到農村,走得如此匆忙,恐怕也沒帶上太多衣物。”
王冉聽聞此言,眼睛頓時一亮,興奮地回應道“是啊!我怎麼沒想到呢?做飯這活兒我確實不擅長,但弄點糧票、布票啥的,我倒是可以讓我爸媽從家裡給我郵寄過來。然後用工資去買點糧食,這樣好歹能讓他們過得稍微舒坦點兒。”
然而,唐梅稍稍遲疑了一下,接著又鼓起勇氣說道“姐,你有沒有想過去鎮上的中學任教呢?”其實唐梅心裡清楚,早些時候有位初中的校長非常欣賞王冉的教學水平,曾經多次找到殷校長,極力爭取將王冉調往初中部工作。
“我不想去,要是去了那邊,我就很難再像現在這樣經常見到小姨她們了。而且,我可是答應過你燕燕姐,一定會好好照顧他們的。”王冉態度堅決地搖了搖頭,表示拒絕。
“冉姐姐,即使去了鎮上工作,並不意味著我們就無法再回到這裡啊!此外,在鎮上不僅可以提高薪資水平,享受更好的待遇,更為重要的是,您不可能一直待在八一大隊這個小地方吧?
你始終還是要回到京都去發展的。倘若你擁有初中或高中以上的教學經驗,那麼回到京都後豈不是更有前途呢?所以,你就放心到鎮上吧,關於叔叔和阿姨,我爸爸可是向大家作出過承諾會照顧好他們的,他說到做到!”唐梅條理清晰地分析著。
王冉仔細聆聽完唐梅所言之後,心中不禁有些遲疑起來。似乎她所說的確實頗有道理,如果自己能夠教授初中課程,那麼每周末放假時便可回家一趟,同時也能夠兼顧梅梅的學業。而且,如果工作環境和條件有所改善,自己也就不必頻繁向家中伸手要錢了。畢竟哥哥即將成婚,家裡需要用錢的地方實在太多了。想到此處,王冉的內心開始變得越發掙紮與糾結……
唐梅敏銳地察覺到了她的遲疑,便趁機添一把火道“你和那個人的小叔,如果再次碰麵,難道不會覺得難堪嗎?如果去鎮上教書,或許經過一段時間後,你們兩個人的心境都會有所改變,這樣在碰到會不會更和諧些呢?難道說……你還對他有意思?”
王冉急忙辯解道“怎麼可能!”
“那你就乖乖去鎮上當老師唄,這樣彼此也能有個照應嘛。”唐梅像孩子般撒起嬌來,搖晃著王冉的手。
王冉實在拗不過她,隻好答應道“好吧,但我現在負責教的幾個班級該如何處理呢?”
“哎呀,姐姐,這可不是你需要擔心的事情哦,這得讓你們校長費腦筋啦。而且咱們村子裡不是又來了好些個知識青年嘛,他們的文化水平應該都挺不錯的吧。”唐梅其實早就考慮過這個問題了,畢竟她弟弟將來也要在村裡念小學呢。好在還有唐小蘭和呂華她們倆可以幫忙。
連續幾天唐梅都被劉林要求,去破屋那邊送吃的,有的時候甚至還會有酒。慢慢地,唐梅也跟這邊的人熟悉了起來,原來古登義是京都的地質專家,因為本人比較執拗,發現了一處煤礦,上麵的人打算隱瞞起來不上報,但是他覺得是損害了國家的利益,堅持要報上去,最後不知道他領導怎麼弄了,他領導屁事沒有,他卻被打成了走資派。
唐梅了解緣由後,對這位堅守自身原則的老爺爺愈發肅然起敬。
這天傍晚,唐梅計劃去一場已持續開展很多天的批鬥大會。時間還早,她便踏上前往大隊部的路途。一路上,隻見許多村民手裡拿著鞋墊與用於編織草鞋的穀草朝著同一方向前行。
當快要到大隊部門口時,唐梅發現那裡居然站著唐勇和唐山二人。
"勇子叔,山子叔,你們怎麼沒進去啊?"唐梅見到他們像後世門衛一樣守候在門口,不禁心生好奇,開口問道。
"哎喲,原來是咱們的小唐梅呀!今天剛好輪到我倆在外頭看守啦。"唐勇滿臉笑容地看著唐梅回答道。
"你們這兒輪流值班製度呢?"唐梅繼續追問。
“嘿,有文化的人是不一樣哈,你這個還說的比較貼切,對,今天我們倆手明天是彆的人。”唐勇變相的誇讚道。
“哈哈,說我不跟你聊了,我進去看看。”唐梅到彆人進去找了一個最後麵的位置,坐在自己拿的凳子上。
很快大隊部陸陸續續的就坐滿了人。旁邊也好久沒有看到村裡邊這麼齊整了。
沒過多久,今天的主人公——林雲生便登上了講台。此時此刻,他正站在平日裡老師和村長所站立的那個位置,隻見他大手一揮,原本還熱熱鬨鬨、說說笑笑的人們瞬間變得鴉雀無聲。顯然,大家對於這種上課模式早已習以為常,並深知接下來就要開始閱讀《人民日報》了。
隻聽見林雲字正腔圓、抑揚頓挫且嗓音渾厚有力地朗讀道“人民日報1968年7月偉人語錄——已經獲得革命勝利的人民應該援助正在爭取解放的人民的鬥爭,這是我們國際主義的義務,花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主席同誌支持漂亮國黑人抗暴鬥爭的聲明·········”當這段話讀完之後,村裡的人們似乎有些茫然不解,並不太明白其中的含義究竟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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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梅認為這樣下去可不行,於是她跑去找自己的父親說道“爸,像這樣讀《人民日報》根本沒啥意義啊!村裡人根本無法理解如此深奧的話語,您看看能否請叔叔用通俗易懂的白話講解一下呢?或者做一些解釋說明也好呀,不然這樣讀《人民日報》真的太無趣了。”
唐永利聽完女兒這番話後,心裡不禁也產生了同樣的感慨。的確,剛剛他好像也沒有完全聽懂那些話的意思。
於是他小聲地在林雲深耳朵邊,重複講著唐梅的話,隻見林雲生往唐梅的方向點點頭。
開始了對這一段話進行了老百姓聽得懂的大白話的講解,村裡人這才感覺聽懂。
“沒想到現在國際形勢這麼嚴峻,我們主席還挺支援黑人的抗暴鬥爭呢?”一個不小的聲音從人群中響起。
“那可不,哎呦,我現在就想去我老丈人的村子裡了,我要去給他們普及普及,這下我可有的吹了,我都能知道國際上的消息了,哈哈”另一個人的聲音也開始興奮起來。
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興奮的交談,感覺好像自己是能懂很多東西的的人物一樣。
唐梅坐在最後麵聽得最清晰的還是那一句。
“以後我天天都來這兒納鞋墊子,還能學到好多東西呢!哎呀,以前咋不知道有這麼多消息呢?隻知道上工、做飯、帶娃、睡覺。要是我也能看得懂就好了。”不識字的富人遺憾地歎著氣,繼續拉著手裡的鞋墊。
唐梅聽完陷入了思考,雖然每天都有新的人民日報和省報讀給村裡人聽,但不會看字還是很遺憾。要是以後開放了,自己做生意能識幾個字的話,村裡人的條件是不是會更好些呢?
開完村裡的批鬥大會後,唐梅和老爸一起回家,路上她提了一句。
沒想到唐永利非常支持“閨女,不瞞你說,看到你們學習,我真的也想學。以前我就跟你說過,沒去上私塾,真的太可惜了。能認識字是件多好的事啊!雖然我現在當上副村長了,但出去還是有很多字不認識。”
“就是啊爸爸,萬一以後你又升職了,調到鎮上或者縣裡,不認識字的話,就隻能去冷門部門了。那可怎麼辦呀?所以爸爸,晚上除了讀報紙,你還可以教我們一些常用字,這樣一天學一個,時間久了,不就能認識很多字了嘛。”唐梅說。
“哈哈,我家姑娘這腦瓜子就是好使啊!連村子裡這些事都還沒搞清楚呢,就要被調去鎮上工作啦!不過嘛,女兒這麼想倒也沒什麼錯,畢竟啥事都有個萬一不是嗎?既然如此,那乾脆就讓林雲深,開辦一個掃盲班好了,正好可以發揮點作用。以後啊,我每天也過去跟著學學!”
“老爸呀,您可彆總是逮著林叔叔一個人使勁薅羊毛呀!像古奶奶、兩位古叔叔和周阿姨她們不也都是高級知識分子嘛,可以讓他們輪流來教教掃盲班嘛,免得把林叔叔給累壞咯。”
“好好好,都聽寶貝閨女的總行了吧!”
“嗯嗯,那就期待看到爸爸搖身一變,成為一個看上去特彆有文化內涵的人哦~”唐梅滿心歡喜地說道。
“哈哈哈,成!那咱們這就回家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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