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濤的特殊身份大家心裡都清楚,就算有劉援朝,董輝的供詞,也未必能將其治罪。
王國華就是要把現在劉援朝和董輝已招供的消息放出去,引起軒然大波,打斷朱濤的思緒,讓他主動犯錯誤。
畢竟,更著急的人是朱濤。
跟李龍國幾人簡單聊了兩句,王國華立刻帶著董輝來到了拘留室。
牧其眾依然是波瀾不驚的坐在那裡,看到王國華走進來,輕蔑地笑了笑。
這小子還是不死心!
但是有什麼用呢?僅憑一個金強和幾份資金票據,誰也拿自己沒招。
可是不料,緊接著看到王國華身後跟著的董輝後,牧其眾頓時神色大變,一臉詫異地脫口而出“董主任,你怎麼來這裡了?”
他可不敢奢望董輝是來救自己出去的,這個點董輝能來公安局,而且又是王國華帶來的,那麼隻有一種可能……
牧其眾心中頓時生出一股慌亂。
他自認為做事謹慎考慮周全,從不給人留把柄,但此刻對麵的可是自己直接接觸的受賄者啊!
這怎麼狡辯?
牧其眾腦子飛快的旋轉起來,考慮著怎麼應對眼前的局麵,可是思來想去卻找不到辦法。
“牧董,都交代了吧,我們都完了。”董輝搖搖頭,失魂落魄地說道。
“什麼?不可能!我們不可能完!”
牧其眾又驚又怒,跳起來嚷嚷道“朱市長呢?他都不表態嗎?我如果倒了,他還能安然無恙?”
“朱市長……”董輝下意識的看了王國華一眼,“這個事你得問王局長,問他什麼時候去抓捕朱濤。”
“啊!”
牧其眾慘叫一聲,直接癱倒在了椅子上,雙眼直勾勾的盯著天花板,似乎癡呆了。
“牧其眾,我實話告訴你,我去逮捕朱濤之前,還缺少你這裡一環。”
事到如今王國華也懶得用審訊手段,直接說道“你給我老實交代了,這個案子也就算是到了結束的時候。”
“我,我憑什麼幫你?”牧其眾咬著牙,恨聲道“我現在交代了,你是能幫我免罪,還是能放了我啊?”
牧其眾其實已經認輸了,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跟王國華討價還價,索要最後的一點好處。
“我既不能免了你的罪行,也不會放了我。”王國華冷聲道“牧其眾,你要搞清楚,你傷害的不是我,而是我們國家,我們石城的數百萬老百姓!”
牧其眾眯眼看向王國華,蔑笑道“彆在我麵前裝作正義凜然的樣子,小夥子,我玩這一套的時候,你還穿開襠褲呢。”
王國華也不辯解,隻是略帶戲謔的俯視著牧其眾,那種發自內心的鎮定神情讓牧其眾瞬間懷疑起自己來。
難道這小子不是在裝腔作樣?
他真的是這種人?
不可能!這怎麼可能呢,這世界上根本不會有這種人!
牧其眾自我否定著,在他的世界裡,所有的人都是商品,都可以低買高賣,用來為自己換取更大的利益。
他的人生信條也是每個人都有價值,這個人拿不下,隻說明出的價還不夠高。
以往幾十年的生涯,他也一直是這麼做的,從來都是無往不利。
王國華,是唯一不吃他這套的人,也是令他失去一切的人。
牧其眾深深的歎了口氣,艱難的說道“讓我的楠地集團存續下去,不要讓它跟著我一起消失在這個世界。”
楠地集團是牧其眾一輩子的心血,也是他現在唯一的心願。
“這個我做不了主,楠地集團內部觸犯法律的程度到底有多大,才是關係到它是否能繼續經營下去的關鍵。”
王國華先是表明了態度,隨即話音一變“不過,現在國家提倡經濟興國,鼓勵市場化經營。我猜測,以楠地集團的規模,石城市政府應該不會直接關閉它,而是在整頓改製以後繼續存續下去,這點你可以放心。”
牧其眾驚喜的看著王國華,連連點頭,不自知的老淚縱橫起來。
這輩子,總要在這個世界上留下點什麼,不應該隻是史書上描述自己的罪惡。
牧其眾此刻真的認輸了。
這輩子第一次認輸,也是最後一次,徹徹底底的輸給了眼前的這個年輕警察。
前途不可限量啊!
牧其眾以超越當前世俗的眼光,真心覺得王國華是個不世出的人才,他以後到達的高度,也許是自己這輩子永遠都觸摸不到的。
這一刻,牧其眾服了。
心服口服。
董輝也是一臉震驚的看著王國華,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家夥也就二十來歲,怎麼為人處世比自己這種官場老手還要圓滑?
王國華剛才隻用了兩句話就讓牧其眾低頭認罪,第一句先是辨明了自己的態度,不會徇私枉法,更不會因為追求破案而對嫌疑人有任何一點的包庇。趁著牧其眾絕望之際,他的第二句話又給了牧其眾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