羿玉過了大約半個小時才想起來還有某個黑狼正處於易感期,還躲到了遠離狼窟的山頂溫泉那裡。
他重新起身,到“天然冰箱”裡挖了一頭還算完整的羊,回頭黑狼再往這裡麵補充相當分量的食物就可以了。
山頂溫泉實在是離狼窟太遠了,遠到羿玉都沒有心情思考,隻放空著趕路。
幾乎快要悲傷到爆炸的黑狼聽到羿玉拖拽著食物前來的腳步聲時,仿佛聽到了天堂的鐘鳴聲。
於是它沒有在背對著山下到山頂的那一條路,而是坐在路口,翹首以盼。
羿玉看到它的狀態,心裡有些犯嘀咕,但是由於黑狼在易感期第一天的邪惡前科,他什麼也沒說,食物一放,就到溫度最高的溫泉旁睡覺去了。
如果他原路返回狼窟,恐怕還沒回去天就已經大亮了。
在這裡將就一夜吧。
他擺出一副要睡覺的架勢,黑狼反而不會再做什麼。
黑狼瞅著身形舒展的白狼,眼睛一刻也沒有離開,幾乎像是粘在了白狼身上一樣,動作迅速地啃完了一隻羚羊。
而當它填飽了肚子之後,黑狼才後知後覺地聞到了羿玉身上的陌生氣息。
一個帶著幼崽的陌生動物……
黑狼的眼神漸漸發生了變化。
在雪山之中碰到帶著幼崽的母親實在是太常見了,即便是碰到了陌生的動物也沒有什麼值得在意的,因為黑狼能夠分辨出那不是食肉動物,那麼來再多這種陌生動物,也不過是狼群的晚餐。
可是,羿玉身上不僅有陌生動物的氣味,還有更重的幼崽氣味,偏偏沒有多少血腥味。
正常情況下,能夠靠近一個幼崽,而沒有殺死它或者它的父母,這種事情發生在狼身上的概率,約等於無。
黑狼慢慢地趴了下來,狼眸之中暗紅色的顏色逐漸融化流淌,在水霧與月光的目睹中,變成了一種新鮮的血紅色。
這雙眼睛隔著時間、空間看到了白狼軀殼中的人類靈魂。
他像白狼一樣側躺在地上,身上穿著簡單舒適的睡衣,卷發微微遮擋住了一部分的麵容,發絲之間露出的耳尖就像白狼的耳尖透著點粉。
睡夢之中的羿玉忽然感受到了一種從骨頭裡頭滲出來的冷意,他愈發蜷縮起身體,尾巴緊緊地貼在腹部。
人類的靈魂也蜷縮成了母胎之中的模樣。
鮮紅的眼眸逐漸遠去了。
黑狼打了個哈欠,頭朝著羿玉的方向,漸漸地也感受到了久違的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