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回京!”蘭君用力地捶打馬車,叫道,“你快停下來!”
三七看了看周遭逃難的人群,低聲道“公子,現在北五州非常危險!再怎麼說,您也得顧慮自己的身份!老爺您不要了?謝大人呢?三爺,宋大人和殿帥要專心戰事,您離開,他們才能沒有後顧之憂。聽小的一句勸,好好地回到京城,前線的情況一樣能夠知道。這也是三爺的意思。”
蘭君何嘗不知道這些道理?但隻要想到離開那個人身邊,看不到摸不著,還不知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危險,她的心就無法安寧。
但他竟不惜用這樣的方法也要把自己送走,真的是不希望她留下吧?她支起身子,看了看馬車裡準備好的東西。她平日裡愛用的首飾衣物,她愛吃的糕點,她喜歡看的書,她托他置辦給七哥成親的賀禮,還有那隻小燕子的風箏。
滿滿的,都是回憶。
她拿起風箏,緊緊地抱在懷裡,淚水忍不住落下來。雖從未親口說過自己喜歡什麼,要什麼,他卻全都知道。
雖然隔著王家的血海深仇,他卻還是用心地給她準備這些東西。她怎麼能不動容?
回京的路上,蘭君一直懨懨的,話不多,吃得也少。她唯一感興趣的,就是每到一個客棧,詢問前線的情況,聽到好消息就會多吃一些,聽到壞消息,根本就食不下咽。三七眼看著她又瘦了一圈,可是怎麼勸她都不肯聽。
幸好,雲州有一個公主的克星,京城裡頭也有一個。回到京城,見到謝大人,就會好起來吧?
到了冀州的首府升平,總算是安定了些,街道熱鬨熙攘,沒有沿路那樣逃難的情況。三七剛鬆了口氣,誰知一入住客棧,蘭君忽然發起了高燒,並且一直不退,連水都灌不進去了。
三七急得團團轉,連忙向客棧掌櫃打聽城裡最好的大夫在哪裡。
打聽之下,知道升平城也有百草堂。
三七問了百草堂的地點,把蘭君托付給那二十個護送的人,自己跑去百草堂找大夫。百草堂人滿為患,說是拿了號牌登記,也要三天後才有時間過府看病。三七哪有辦法再等三天?直接衝了進去,找到一個專門看風寒發熱的大夫,不由分說地拉著人就跑。
大夫本就是一個受人敬重的行當,不僅尋常百姓見了尊敬有加,連達官貴人都以禮相待。那位大夫就這樣被人不由分說地拉走,心存怒火,當即喊來了百草堂的數十個打手。
雙方站在街上僵持,眼看要打起來,一個人高聲叫道“快住手!”
三七回頭一看,是護送隊中的一人,年紀輕輕,身手不錯,好像還是個小頭目,叫林喬。
百草堂的大夫見林喬有點麵熟,但仍是公事公辦道“百草堂有百草堂的規矩,就是皇親國戚來了,也不能亂了規矩,否則以後百草堂怎麼在全國立足?”
林喬舉著一塊玉佩,喝道“你可認得這個!”
大夫立刻麵容肅靜,一眼認出了那是王家的家主玉佩。所有為王家做事的人,進王家鋪子的第一天,就是負責把那玉佩的模樣牢記在心裡。隻要見到手持玉佩的人,就要聽從對方的命令,莫敢不從。
大夫把兩個人恭敬地請到後堂,躬身道“不知是三爺的人,請兩位小哥恕罪。”
林喬道“三爺的人病了,你速帶人去客棧看病。”
大夫不敢怠慢,忙點了一個醫女,跟著三七出了門。
到了客棧的房間,大夫先粗略檢查了一下,問三七“這姑娘先前是不是受過挺重的傷?”
三七連連點頭“正是。那傷應該養得大好了,難道跟這次發熱有關?”
“姑娘身體底子不錯,但是那傷也著實不輕。近來恐怕是憂思過度,加上營養不良,這才引發了病症。不過不礙事,我有辦法。”
三七鬆了口氣,隻道“那便有勞大夫了。”
大夫開完藥方,交給醫女,吩咐她回百草堂開藥。
林喬送大夫出客棧,抱拳道“這位姑娘對三爺極其重要,請千萬用心。”
大夫小心回道“小的明白。三爺可還好?當年若不是三爺出錢給我娘子治病,我一家哪有今日?總盼著能報答三爺,自然不敢怠慢三爺交代的事。”
林喬笑道“放心,你今日所為已經幫了三爺天大的忙了。”
“那姑娘難道是……?”大夫一驚。
林喬鄭重道“三爺說,視她如妻。”
大夫愣住,隨後連連點頭“這位小哥放心,我等一定儘全力醫治,絕不會讓夫人有半點差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