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楊桃半天都沒有跟過來,風語停下了腳步,回過頭向呆立在原地的‘可憐人’喊道“想什麼呢?快跟上啊!”
聽見風語的催促,仍舊沉浸在自怨自艾中無法自拔的楊力並沒有說話。
隻是邁著沉重地腳步,朝著讓他夢醒來的方向,挪動了過去。
在去見風停的路上,這對兒青年男女再未做過任何交流。
心灰意冷的楊桃,隻求一死。
而早已在心中得到了準確答案的風語,腳步卻是越發的從容自若起來。
因為楊力放哨的地方離羊群並不遠,所以當他發現了那風塵仆仆的大隊人馬時,風停率領的難民隊伍,已經離他們很近了。
當風語隨著楊力重新穿越羊群,來到了圈子外圍時,風停早已等在了圈外不遠處。
而且隻有他一個人站在那裡,其它的族人都等在了一個比楊力發現他們時,反而更遠了一些的地方。
這個一輩子都在為了族群修築堤壩的老人,如今的風族首領,其實早已經知道了是風語偷偷帶跑了這些牧羊人和這些羊群的。
風語雖然是他的政敵風後的女兒,但並不影響風停依然將風語視為風族未來的掌舵人去培養。
可惜這個女娃子對自己引以為傲的治水工程卻總是不以為然,否則在當初眾人將自己推舉為首領時,他一定會推辭並建議由風語接替風後的。
當初,在接到風語帶著楊族和羊群外出牧羊久久未歸的報告時,風停故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放了這個女娃子一馬。
風停心裡想的是,等到風語想明白了,她自然會回歸族裡的。
等到那時,時間剛好會印證了自己的偉大,以及這個女娃子的無知。
然後早已老去的他便可以用一個寬宏而光輝的老者形象,將部落的權力棒完成轉移。
慶幸的是,自己當初的仁慈決定,確實是給風族留下了一個希望。
隻是,風停沒想到的是,他與風語會是在這種諷刺的情境中相遇。
風停那滿臉憔悴的神情,徹底印證了風語心中的論斷。
還未走到風停麵前的風語,便大聲問道“大壩終於決堤了嗎?”
沒錯,隻是前來見風停的短短幾分鐘時間內,風語便直接猜到了風族所遭遇的災難根源之所在。
雖然風族剛經受過權力的交接,政局不穩。
但無論前首領風後,還是現首領風停,都不是那種會放任族人間去發生內部爭鬥的管理者。
而隻要他們內部不出問題,以風族的強大實力,能讓他們遭難的就絕對不可能是人禍。
因為在風族的周圍,幾百年來從未出現過哪個族群,能給他們帶來災難。
既然不是人禍,就隻可能是天災。
長於觀星的風語,早就預測到了這次異常的強降水,並多次提示過風停要注意。
可惜,就算她的智慧百年不遇,但她的年齡決定著她一定沒有足夠的資曆去做出什麼決定。
不隻是風停不接受他的建議,好大喜功的族人們更是不接受甚至嘲笑她的擔憂。
雖然她的母親,風後對此是讚同的,但過分追求穩定的風後,卻不肯據理力爭。
剛好風語的性格又像極了她的姓氏,風一樣的女子,又怎麼可能會甘心待在一個讓她心灰意冷的地方,過那種終日作樂不思進取的日子呢?
這才是她決意離開的真正理由。
每個人都有夢想,夢想裡得事情,一定是一個美好的事情。
可笑的是,能促使一個人去勇敢追逐心中夢想的契機,往往是因為在夢想家們身上,發生了某些令他們極度失望的事情。
被人當眾說出了等同於是極限嘲諷的言語,風停的臉上瞬間紅白相接。
極度窘迫的他,努力微張著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大壩初成時風停有多榮耀,此時的他就有多狼狽。
其實風停並沒有錯,這個老人確實將自己的一生都奉獻給了大壩的修築工作。
而且他的全部出發點都是為了族人的安全,為了永絕水患。
但就算出發點再怎麼好,他所極力主張並大力推崇的治水方案,最終導致了整個族群遭受了滅頂之災的事實,卻是無法改變的。
所以,會對這個為了部族奉獻了一輩子的老人,作出嘲諷之舉的風語,也沒有錯。
見到風停的窘迫模樣,風語也沒有了繼續挖苦下去的欲望,畢竟她的身體裡,與遭難的那些族人們,留著相同的血液。
再怎樣說,她也做不到去幸災樂禍。
風語走到了風停的身邊,望了一眼在風停身後跟隨著的族人們。
她看到了一雙雙劫後餘生卻充滿迷茫的眼神。
風語根據人群的規模,在心中粗略的估算了一下,這裡大概隻有幾千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