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爞
迷蒙、寂寞的眼眸深處,仿佛隱藏著一個遙遠的夢,一個向往得到人間關懷的夢,絲絲如夢的眼神,竟與步驚雲有七八分相似。
眼睛的主人迷醉的看著步驚雲。
這個寡言少語的少年郎,為了救一群素不相識的平民百姓,以一人之力硬抗天地之威,拚的雙手染血,仍舊咬牙堅持,沒有絲毫放棄的意思。
這是何等的熱忱、何等的仁義、何等的堅毅、何等的勇氣。
大智大勇,大仁大義,武功高強,麵目也非常的俊逸。
十四五歲,情竇初開的年紀,很難不被這種人吸引,少女發現自己竟然喜歡上了這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少年郎。
“神母,他……是誰?”
“純陽道宗大弟子,步驚雲。”
“純陽道宗?”
“宗主名叫呂雲澄,是一個非常神秘的武道高人,號稱半生無敵的斷帥聶人王都投入到了他的麾下,那兩個小童就是聶人王和斷帥的兒子。”
說到“半生無敵”四個字,神母的語氣蘊含著深深地譏諷。
“名師高徒,能教出這樣的弟子,師父必然不是凡俗之輩!”
“注意你的語氣,彆忘了,你不屬於這個鄙俗的人間……”
神母說的很嚴肅,但感情這種事,又豈是她能夠決定的,她阻止不了白衣少女,一如她當年阻止不了自家小姐。
就在步驚雲精疲力竭,被洪水衝下去的刹那,白衣少女丟出絲巾卷走了步驚雲。
神母驚道“你怎麼能這麼做!你這樣做不僅會把他害死,還會害死你自己,快把他放下!”
白衣少女細心的為步驚雲包紮好傷口,哀求道“我隻想再多看一眼,就一眼。”
“你是神的女兒,不屬於人間!”
“如果有人偏偏要讓她屬於人間,你的那個所謂的神,有膽子阻止麼?”
“誰!”
神母驚呼一聲,看向身後,發現兩人背後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影。
想都不想,神母一掌轟向來人,卻發現勁力好似泥牛入海,轟出去多少,便被吸收多少。
這怎麼可能!
神母當年得自家小姐垂憐,學了半本“滅世魔身”和半本“移天神訣”,那是“神”的武藝,長生不死、起死回生,豈能奈何不得區區一個“凡人”!
“這就是移天神訣麼?還以為有多厲害,原來也不過如此!”
“你……你是誰?”
“你剛才提到過我的名字。”
“純陽宗主?”
“聰明。”
“步驚雲是你徒弟,你眼睜睜看著他赴死,為何不出手?”
“這是屬於他的曆練,也是他的機緣,我怎麼能毀掉徒兒的機緣呢?”
“現在他五勞七傷,命不久矣,你還能救他不成?”
“你不會以為,隻有你那勞什子移天神訣可以救人性命吧!”
呂雲澄拿出一顆紅彤彤的果子,遞給白衣少女,道“丫頭,去,喂給我徒兒。”
白衣少女自幼尊貴,旁人都尊稱她為“神姬”,誰敢叫她丫頭?誰敢讓她伺候彆人?被呂雲澄這麼一叫,她不僅不怒,反而頗為歡喜。
對於籠中鳥而言,能夠聽到一個彆樣的稱呼,已經很值得開心了。
“丫頭,你叫什麼名字?”
“白素貞。”
“這個名字不屬於你,你也並不喜歡,我希望聽到你的真名。”
神母冷笑道“不屬於她,難道還能屬於你不成?你以為你是誰?”
“那個名字不僅不屬於她,而且不屬於你家小姐,不要懷疑我的話,神母小青!”
“你……你知道我的名字?”
“我不僅知道你,還知道那個所謂的神,知道法海。”
“既然知道,為何還要找死!”
“你知道那個所謂的神為何縮起來不敢見人麼?你真的以為他很強麼?有多強?他能做到這樣麼?”
在小青驚駭的目光中,呂雲澄並指成劍,對著百丈外的洪水輕輕一斬。
虛空凝聚出一條數十丈長的巨大劍氣,對著洪水豎劈而下,竟然把這天地之威直接分流。
風雲世界固然以心為最,但練氣也是極強,皇影的黃金刀氣攻擊距離足有五裡,吃龍元前的風雲合璧就能劈開巨山,而這劈開巨山的一擊對於帝釋天而言隻是玩笑。
如果是在彆的世界,呂雲澄絕對做不到隔著百丈催發如此強力的劍氣,在本世界卻輕而易舉。
“丫頭,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雪緣。”
“很好聽的名字,和我的徒兒很相配。”
“前輩武功如此高深,方才為何不出手?”
“教導弟子並不隻是傳授武藝,還要教他們做人的道理,就這一處小小的山村,便讓我這三個徒兒感受到人情冷暖,日後做事也會更加有條理。”
“百姓何辜。”
“那些值得拯救的,都還好好地活著,那些不值得被拯救的,就去陰曹地府搬弄口舌吧!”
“前輩見識廣遠,晚輩佩服。”
“我徒兒快醒了,咱們先離開,找個地方安頓下來。”
“不用管那兩人了麼?”
“我方才已經用千裡傳音告訴過他們了。”
神母小青原本還想說說長生不死之神的事,但看到呂雲澄這一劍之威,卻是不敢說神無雙無對、無所不能了。
由於白素貞之事,她本就對神心存怨恨,若是呂雲澄能夠殺死神,那簡直再好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