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葉知秋!
“小安憶!”譚九非竄入理綜組的辦公室,直接撲向關好好的辦公桌,雙眸裡皆是葉安憶微腫的臉頰,眼底一片心疼,手指微微觸到她的麵孔,見她疼得倒吸涼氣,立刻就收回,“疼不疼?”
“這不是廢話嗎?能不疼嗎?”關好好翻了個白眼,都跟嘴裡含了個桃子似的腫了,所謂關心則亂,大約就是這樣了。
“雲蓮藍呢?”譚九非四下一顧,出了這樣的事情,當事人卻不見了蹤影。“跑了,不過已經聯係了雲家的人。”關好好既氣憤又無奈,“留校察看的時候還敢這麼鬨,真以為雲家有多了不起,把學校的製度當笑話。”
葉安憶原本在關好好的仗義相助下順利從r張那裡拿到了假條,不過自己這張越來越腫的臉大白天的還真不敢走出去,原本不知道的人都會生出猜測來,隻能枯坐在辦公室裡等天黑。
“葉老師,我最近在考二外,選的法語,你給我指導指導唄?”小王老師捧著一本厚厚的語法書,拉著凳子坐到葉安憶身邊。
葉安憶捂著臉,彆說說話了,就是笑一笑都疼,可是小王老師用那種對知識極度渴望的目光看著她,她又有點不好拒絕。
沒想到這一指點就到了明月高升時,不知是小王老師太過好學還是新手的問題從來就多,葉安憶抬頭的時候,指針儼然過了九點的位置。
“真不好意思啊葉老師,我太笨了,三四遍都學不會,耽誤了你那麼多時間。”小王老師有點不好意思,垂著腦袋撓著頭發。
葉安憶實在不願開口,笑著搖了搖頭,整理好挎包往外走。還差一小會兒就到了晚自習結束的時候,那麼多人要是遇上了就尷尬了。譚九非今晚督班,葉安憶沒打擾他,獨自一個人離開。
這一片是教學區,位置算是市郊,為了那一份安寧城市規劃者也算是煞費苦心。馬路很寬,路燈很亮,一切設施都很好,就是缺少建築缺少人氣。
耳邊呼嘯而過摩托車的轟鳴聲,葉安憶沒來得及回頭,肩上的挎包就被割斷了帶子,下麵的包體被搶走,不過眨眨眼的功夫。
葉安憶回過神,追著汽車尾燈跑,車子挑了陰暗的小路走,葉安憶追了幾步,之前小區門口遇見的事情讓她格外警惕,忽然警鈴大作,停下了腳步。卻沒想到那摩托車也是突然停了,接著咚的一聲,像是扔了什麼東西,轟鳴聲再次響起,車子瞬間開得沒了蹤影。
葉安憶又站了一會兒,見沒人再回來,才踟躕著往前走,這條路比較小,是沿著學校後門的圍牆,附近有一個公交站點,除了每日放學學生們結伴過來,基本上再沒有路人經過。
葉安憶走近,果然看見自己的包被丟在那裡。拍掉上麵的灰塵,覺得有點奇怪,沒見過哪一位飛車黨是這樣搶劫的,像玩兒遊戲似的。
不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葉安憶沒來得及躲閃,就看見幾個人慌慌張張地跑出來,像是沒有發現她的存在,又或是顧及不了她的存在,擦身而過就匆匆跑遠了。
葉安憶忽然有了不好的念頭,他分明看見跑在最後的那個男人還在提褲子,壓不住心裡的疑惑,一點一點往裡走。
角落裡有人縮成一團,身體控製不住地顫抖,嚶嚶的啜泣聲,葉安憶腳下一絆險些摔倒,發現是林亂散落的鞋子,t恤也被撕爛了丟在一邊,肩上的內衣帶子滑落到小臂,雪白的皮膚上也有青紅的痕跡。
“你沒事吧?”葉安憶怕驚動她,很小聲很小聲地詢問。那人卻謔地抬起頭,散亂的頭發遮擋不住清麗的麵容,眼淚爬滿整張臉,卻掩蓋不了悲憤。
“雲…雲蓮藍?”她驚訝非常,幾乎倒退了好幾步,連聲音也是顫抖的,雲蓮藍一雙眼緋紅,死死地盯著葉安憶。
葉安憶從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默默地彎腰撿了破損的衣服遞過去,被雲蓮藍一把丟開“是你…都是你!”她咬牙切齒的指責讓葉安憶不明所以。
“啊!”或許是兩人都太過投入在凝滯的氣憤中,連身後有人走近也沒有發現,三兩個學生已經走到葉安憶身後,似乎是看見了地上狼狽的雲蓮藍,失聲叫出來。
葉安憶離開走到雲蓮藍麵前,轉過身將她擋在身後。“你滾開!”雲蓮藍一點也不領情,咆哮著嘶啞的嗓音,伸手推了一把葉安憶,力氣之大險些將人推倒。
有人脫下外頭的校服替雲蓮藍遮掩,也有學生跑回學校通知,不一會兒就有不少老師聞訊趕來,將圍觀的學生統統驅散了。
關好好心頭一沉,作為雲蓮藍的班主任,拋開私怨,趕緊將她從地上扶起來。雲蓮藍腳步虛浮,裙子也是破得慘不忍睹。
雲家人趕到的時候,雲蓮藍已經被帶回學校,男老師都被驅散了,隻留下女老師陪著。雲蓮藍哭得很厲害,即使眼淚已經哭乾了,依舊止不住的哀嚎,作為女人,老師們的心也被哭軟了。
“蓮籃!”雲菡白顯得很焦急,尖細的高跟鞋跑得飛快,蹲下身去看雲蓮藍低垂的小臉,“沒事了沒事了。”雖然換了身衣服,可是那一身狼狽尤清晰可見,脖頸肩頭,甚至小腿上都是掐痕抓痕。
“姐姐…姐姐…”雲蓮藍沒有哪一刻比現下更依賴雲菡白,整個人撲進她懷裡,泣不成聲,一聲一聲的姐姐將周圍人的心都叫軟了。
“蓮藍,出什麼事了,告訴姐姐。”雲菡白扶正了她的臉,溫柔的語氣,溫柔的眼神。“她…是她!葉安憶,是葉安憶,是她乾的!是她乾的!”雲蓮藍顫抖著手,指向人群裡的葉安憶,情緒激動起來,話也顛三倒四的。
眾人也跟著望過去,葉安憶被射過來的十幾道目光看得微愕,有些不知所措地回望她,下意識地反駁“我…做什麼了?”
“是她…是她乾的,是她!”雲蓮藍大概受了刺激,反複隻有這麼幾個字,忽然發瘋似的掙紮了起來,就要撲向葉安憶,幸好幾個老師將她攔住。
雲蓮藍的手在空中揮舞著,尖細的指甲劃傷了關好好的臉頰,依舊沒有要停止的意思,不再尖細的聲音破敗而沙啞“是你乾的!是你乾的,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葉安憶,你對蓮藍做了什麼?”雲菡白美麗的臉龐上鋪了一層薄霜,神色肅殺。“我隻是路過那裡,正好碰到了。”葉安憶挺直腰板,聲音帶著幾不可查的顫抖,她不虧心,卻也是第一次經曆這樣的事情。
“葉安憶,你回家的路根本不需要經過那條路,那麼你是為什麼出現在那裡?!”雲菡白咄咄逼人的態度讓葉安憶不禁後退。
“是有人…搶了我的包。”葉安憶從小沒有說謊的習慣,就算給她十天半個月也未必能組織出一套完美的說辭,倒不如實話實說,卻明顯的底氣不足。
“搶了你的包?那你手裡拿的又是什麼?”雲菡白冷笑,目光落在她懷抱裡斷了帶子的白色挎包上。
該如何解釋她丟包又撿回來這樣匪夷所思的事情,葉安憶沉默了,雲菡白自覺得理,當然不會就這樣饒人,一把抓過葉安憶手裡的挎包,拉鏈沒有拉緊,裡頭的東西掉出來,橘色的□□也隨著錢包一起掉落在地上。
“葉安憶,解釋一下這是什麼?”雲菡白再說有人沒有回神的時候,就彎腰將地上的□□撿起來。
雲菡白纖細的手指爬過手柄,抽出刀背裡還卡著的一縷白線,讓人很容易便聯想到葉安憶這挎包的帶子是不是自己弄斷的。葉安憶詫異,顯然沒有想到包裡竟然會有這樣的東西。
下一刻又回過味來,飛車黨並不是因為善良也不是因為良心發現沒有帶走她的包,而是故意要將她引過去,那條她根本不用經過的小路。一切都像是早有預謀的,而她無知地踏入了旁人設下的圈套。
“刀不是我的。”葉安憶想不出她還能怎麼辯解,隻能用最蒼白的語言說出最讓人無法信服的話,餘光掃向四周,老師們神色各異。
“雲菡白,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先把雲蓮藍送去醫院檢查才是當務之急。”關好好被雲蓮藍打了好幾下,麵上又被抓破了,火辣辣的疼。這個做姐姐的,看似極為關心妹妹,卻對癲狂的雲蓮藍不理不睬,反手對葉安憶很感興趣。
“蓮藍,我們回家。”雲菡白收起一臉的強勢,扭頭看向雲蓮藍的時候瞬間放柔了目光。“雲小姐,這是雲蓮藍同學的手機。”有老師好像地將雲蓮藍完好無損的手機遞給雲菡白,“雲小姐,我們已經報了警了,雲蓮藍同學…”
隻是負責任的提醒卻換來雲菡白看似綿柔卻帶著十足警告的眼神,淡淡地丟下一句“謝謝你的熱心,雲家會處理的。”結果手機,便與三四個老師一起架著雲蓮藍出門。
雲蓮藍還不罷休,即使走出門口,嘴裡一直喊著葉安憶的名字,在月色低迷的夜裡,頗為淒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