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沒有人權怎麼辦!
由記憶織成的繪卷鋪陳在眼前,模糊的色塊移動著,聽不清的聲音擁擠在色塊間,形成這噩夢般的景象。
諶灝站在那之下,難以置信地看著懸浮在自己頭頂的畫卷,心想這麼個黏糊的醜陋玩意兒可千萬彆是他自個兒的記憶。
“不喜歡的話,毀掉就好了。”有一個陌生的聲音在他耳邊輕聲說道。
用什麼毀去呢,他向那個聲音詢問道。
畫卷高懸在無霜·無雨的攻擊範圍之外,而他所掌握的靈術也隻有簡單的防護靈術而已。他需要像楚風翎那樣的雷擊,或者“暴君”的高能射線,再不濟也得像夏至那樣躍起用兵器將畫卷切成兩半。
“既然是夢,那就使用夢境的力量吧。”它說。
他伸出手,勿忘草色的靈力帶著水的波光從袖口流出,纏住畫卷,將其撕碎成畸形的碎片,一個油青色的怪物落了下來,將諶灝從夢裡砸醒。
沒有懸在頭頂的畫卷,也沒有陌生的聲音。
他依然站在祭壇上,背靠著已經停止自轉的石筒。他的麵前是粉紅色植物的碎塊,小花趴伏在地上,他們中間橫亙著巨大的、又像癩蛤蟆又像鱷魚的生物。
諶灝愣了一下,問旁邊的藍楹道“這是怎麼了?”
藍楹摸了摸下巴,一邊盯著地上的幻魘一邊解釋道“大概和上次小花遇到的情況差不多,因為不明原因暴走了……估計是和這個祭壇有關吧。”
“我我我我我暴走打敗了花的女巫?!?!”諶灝激動地大喊道,仿佛這是什麼榮耀。
藍楹翻了個白眼,潑了桶冷水“隻是你的夢境之力讓她陷入了眩暈狀態,而且你自己也失去了意識。”
“這說明那什麼夢境之力還是有點用的啊!”他興奮地踩過幻魘,把小花拍醒。她迷蒙地睜開眼,像是剛睡醒一樣茫然地看著諶灝。
“你……後麵……”
“我後麵?”諶灝疑惑地回過頭,正對上幻魘臉側一排濁黃的眼睛。
“……你,你好?”
幻魘以一聲咆哮回應他的招呼,諶灝扛起還不是很清醒的小花拔腿就跑。
魔鬼遲疑了一瞬,還是召出了灰霧擋在幻魘身前,它卻是直接穿了過去。
她瞥了眼地上的屍體,輕歎一聲,呢喃道“果然不行哪。”
防護罩被粉紫色的雲彩衝碎,諶灝在護罩破碎的一瞬將無霜投擲出去。無霜淺淺的插入幻魘的左背,看上去搖搖欲墜。
更多的雲霧從幻魘的傷口中冒出,諶灝啟動速度增幅快速後退,跳到一根較為低矮的樹枝上。防護罩再度啟動,小花蜷臥在他腳邊,沒什麼精神看著背上生出晶刺的幻魘。
諶灝無數次想把她扔一邊不管,但想想她會喪失行動力說到底都是因為自己的夢境之力,便捏著鼻子一路扛了過來。
他們已經離開了祭壇,灰色的霧氣散去了不少,藍楹也不知為何消失了。天色徹底的暗了下來,引魂燈的藍光在遠處若隱若現。
晶刺剝離幻魘的皮膚,如箭矢向他們襲來。
小花終於清醒了一點,將自己的靈力注入防護罩。防護罩變成粉紅色,迅速擴張,迎上了晶刺。
這次光聽防護罩碎裂的聲音就知道這個防護罩比前幾次要堅實不少——但總歸是碎裂了。
“要結束了。”小花輕輕地說。
“什麼要結束了?”
“我們,要被獻祭了。”她的語氣很平靜,似乎早已接受了既定的命運。
會死,會像那個同學一樣連臉都化掉,剩下的唯一價值就是那張會嵌在石筒裡的塔羅牌。
而直到死,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而死,這一整串事件到底是什麼鬼。
雲從碎裂的晶刺中翻湧而出,幻魘低吼一聲,向他們奔了過來。
小花頹然地歎了一口氣,徹底放棄了抵抗。而諶灝的手不住地顫著,幾乎連劍都拿不穩。他所能做的頂多是把小花護到自己身後,這樣專業人士來給他收屍時起碼會誇一句這小夥子真勇敢為保護同伴而死實乃青年楷模。
幻魘六雙凶惡的眼睛鎖定著他們,似乎早已認定他們將是自己的腹中美食,因而沒能注意到驀然出現在它頭頂的銀光。
銀光拉出一道曲線,切開幻魘的脖頸。銀藍色的閃電從虛空劈下,將藏在幻魘腦中已經滿是裂痕的靈核徹底變成渣渣。穿著黑裙的少女扯著自己拉風的披肩從閃電的縫隙間落下,撿起了自己的刀,劈散逗留在她身邊的紫雲。
她轉向他,嫣然一笑“嘿呀,晚好啊臭弟弟~”
是夏至。
諶灝猛地想起夏至那句玩笑似的“以後姐罩你,感動不”,差點撲過去在她的長披風上打個滾。誰管他東方遠榮怎麼死的,隻要能救自己的命,他可以看著夏至徒手扯內臟任由血漿噴自己一臉。
說到底還是自個兒的命值得珍惜。
身後的小花不知道是不是視力不好,竟然來了句“是流星嗎,好漂亮啊”後直接暈了過去。她這一暈諶灝自然得接著,便也錯失了撲上去對著夏至撒嬌打滾的良機。
夏至發現兩人的站位,“喔唷”了一下,笑嘻嘻地說“你竟然擋在人家小花前麵啊,真是有紳士風度呢。”
言語間頗有種兒子長大了懂事了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