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局麵就要失控,盲眼天默終於站了出來。
“項北,你天恩師叔教你的,是修行之途的大道。靈修一途,必須要看到遠超凡人的境界,因為我們原本就要去探索常人難以企及的世界,心思不純正,稍有差池,必會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這段馬屁終於安撫住天恩的不滿。而項北與天默重走之前的北上之旅,念及舊情,又增加了叔侄情誼,也漸漸平息了心中的不滿,按照天默的教導,再次向天恩師叔道歉。
等大家都平複下來,天默接著說道,“天恩師兄,項北這孩子我接觸的多一些,隻是有些桀驁難尋,心思倒也不壞。他想著多搜集些情報以便我們的行動,我看不如就讓他快去快回。不過,他這番心思不能算在咱們界守身上,讓他隻以自己以前的身份行動,如有差池,後果自負。”
這番話讓天恩無可厚非,雖然心中仍有不滿,但也不好繼續反駁,
“告誡之責我已儘到,既然你們執意不聽,那我也不管了。項北擅自行動是他的個人意願,我們不可能為他改變自己的計劃。”
說著,天恩頭也不回的繼續前行趕路,心中暗想,“這小子要是被困在遊騎軍中,少了個麻煩,豈不更好。”
項北感激天默求情,想上前致謝,卻被天默擺手製止,一副急於撇清關係的樣子。唐千手走到項北近前,掏出身上的竹筒,想要把能夠追蹤引路的峨嵋蜂借給項北。
項北謝過千手的好意,“沒關係的,師弟,我能趕得上你們。”
月萊也偷偷走到項北近前,拿出一個小瓶,“項北師兄,這裡有用我們狸血煉製的血靈丹,如果你身上的蠱毒發作了,可以暫時壓製一下。”
這個倒是項北急需之物,雖然這段時間在天印峰上有天頌和天恩的照應,蠱毒幾乎消散不見,但如今離開靈山已經數日,蠱毒發作時那種不省人事的恐懼,又開始困擾起項北了。
“那就謝過師妹啦。”揣好丹瓶,想起這段時間這可愛的狸女妹子和大師兄間的種種齟齬,項北忍不住多勸了一句,“妹子,我這段時間的修行多靠了大師兄的點撥,他可是真心惦記著我們的。”
哪知不勸還好,這一勸之下,狸女似乎更是眼睛冒火,瞪了一眼緊緊跟在天恩身後的那個身影,“那個馬屁精,就知道討好老東西。”
“咳咳!”月萊身後,形同鬼魅的天默冒了出來,一聲咳嗽嚇得月萊嬌軀一顫,“你倒是不會討好我這個老東西啊。”
月萊吐了吐舌頭,趕忙賠笑上去,攙扶起天默的胳膊,“師父哪能用來討好啊,師父是用來孝敬的。”一麵說著,一麵拉著天默朝著天恩的背影趕了上去。
項北翻身上馬,他有信心快去快回,靠的,就是胯下這匹已經在天印靈山上吃了不少仙草的烏雲騅。
順著越來越新鮮的印記,不出半日,項北就追上了前麵急行軍中的遊騎馬隊,此時已經接近日暮,遊騎軍的將士們已經開始架起氈房準備就地宿營了。
項北按住躁動不安的烏雲騅,和它一起藏在一座沙丘的後麵。一直等到月上中天,聽著遊騎的行營中除了巡營的動靜再無其他聲息,這才借著夜影的掩護,悄悄摸進了行營。
很快,項北搞清了行營大致的規製,漸漸摸到了中軍大帳的營外。這裡的防備更為嚴密,夜巡的小隊來往的更加頻繁一些。
越是如此,項北相信越能打探到有價值的信息,他繞過那些巡夜的衛兵,爬上了中軍大帳的椽子。順著帳頂透出的亮光,找到了一個細小的縫隙,剛好看到帳內的情景。
這一窺之下,竟然讓項北心中咯噔一聲。眼前的一幕,和自己在曲徑方舟中看到的那一幕如出一轍,一個一臉愁容的女孩正對著麵前的燭火發呆,臉上布滿愁容,唯一不同的,是如今這個女孩已經把長辮盤起到頭頂,身上披掛著遊騎軍的戰甲。
“大王,您就彆再多想了。”尋聲望去,項北留意到了坐在下手的一個乾癟老頭,正是昭瑾的舅舅哲木申。
如今昭瑾能夠依仗的,也隻剩這個精明的舅舅了。
“舅舅,我隻是感覺父王屍骨未寒,我就與殺父仇人結盟,難以告慰他的在天之靈。”
“大王,道理我已經講過很多遍了,實力才是生存之道,相信你也都理解。咱們遊騎先祖自千軍塚一役後,再無南征大夏的實力,不就是因為各個部落間攻伐不息麼。如果你再執意與北苑開戰,南苑九部很快就會陷入一盤散沙,隻能被他們各個擊破。”
看著昭瑾並不搭話,哲木申以為昭瑾聽從了自己的意見,繼續說道,
“況且,良木哈這次派大王子脫脫前來重修舊好,已經展示了誠意。聽說窩彆台已經被關押在大牢裡了。再說,我多次提醒過大王,那兩個異鄉人身份不明,出事後又蹤跡不見,恰好是他們在時大王才出的事,也是十分可疑啊。”
哲木申提到項北和蘇蘇,昭瑾終於再也按捺不住,想必也是被這舅舅沒少嘮叨,
“舅舅,明天一早還要繼續行軍,您年事已高,還是早點回去休息休息吧。記得幫我多多叮囑那些將軍,此次隻為征糧,萬萬不要傷害大夏百姓的性命。”
哲木申被昭瑾趕了出去,帳子裡很快就安靜了下來。
昭瑾一對閃亮的眸子對著麵前的燭火又發起了呆,
“項北哥哥,你的病治好了嗎?蘇蘇姐,你們要是能回來幫我,一定不會由著北苑的那些虎狼如此欺辱我們南苑的將士吧。”
昭瑾郡主黯然神傷,不經意間一顆晶瑩的淚珠,掙脫了眼眶的束縛,滾落到她托腮的手背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