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怒之下,人類的戰士們用砍刀把已經咽氣的母狼砍成肉泥,碩大的腦袋也從狼身上砍了下來,那雙被血水沁滿的眸子沒有了光彩,但是眼神中卻充滿了對那隻小狼崽子的牽掛和不舍。
“這隻小戰狡已經活不長了,就讓我替將軍把他埋了吧。”
“不可,不可!”甘降塵連忙阻止,“我們對戰狡所知甚少,這是難得的一個俘虜,我們還需要從他身上了解更多的有關戰狡的秘密。”
“我要帶他走。”秦落雨既不想解釋,也不願放棄,抱著那隻小戰狡就要離開。
甘降塵情急之下,下意識的命令手下,“不許放他走!”
呼啦一聲,良策將軍身邊的死侍,有的甚至是一路從北梁追隨他來到南郡的玄甲神策,瞬間把秦落雨和她手臂上的戰狡小崽死死的圍住。
形勢瞬間劍拔弩張起來。但是秦落雨卻似乎完全不受這種氣氛的影響,依舊麵色平靜的抱著那隻小戰狡,緩緩的朝洞外走去。
眼看著雙方就要短兵相接,良策將軍的侍衛,用手中的鋼刀指向曲線玲瓏的秦落雨,雖然心有不忍,但對將軍的忠誠,讓他們不會有半步退讓。那些刀尖正在慢慢逼近到秦落雨的身體。
項北見識過秦落雨的手段,知道再這樣僵持下去,隻怕秦落雨衝動之下,一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就能結束這些南郡士兵的生命。
如果雙方鬨僵,隻怕這次深入南郡的行動就會徹底宣告失敗。項北念及此處,挺身擋在了秦落雨和那群士兵中間。
“甘叔叔,您先彆著急。我願意為秦落雨擔保,保證她不會把這隻戰狡放虎歸山。”轉而又勸說秦落雨,“落雨,甘叔叔說的也有道理,南郡能否拖住這些戰狡,可能會關乎到整個九州的生死存亡。戰狡你可以帶走,但隻要他不死,你要允許甘叔叔隨時可以審問。”
這看似是想讓大家各退一步的方案。但項北卻心中沒底,畢竟這是在甘降塵的地盤上,可按照秦落雨的性子,是絕對不會在乎甘降塵的想法的。
耿二其實一回營地,就把這次伏擊行動失敗的細節講給了甘降塵聽。
良策將軍之所以成為抵抗力量的領袖,就是因為他對時局能夠做出最正確的判斷。雖然秦落雨在自己的地盤上完全不給自己留些情麵,讓他很是難堪。但他看的出,這位少女的修行是一眾人等中境界最高的,如果抓破臉皮,除了再多損失幾個手下外,並不能給自己討到什麼好處。
雙方終於達成共識,秦落雨腳步輕盈的穿過包圍自己的那些人類戰士,懷中抱著的那隻小戰狡,像是猴子一樣緊緊的抱住她的手臂,蜷伏在她溫暖的懷中。
項北和釋空也跟著她退出了良策將軍藏身的岩洞。看看身後沒有南郡的士兵跟上來,項北向一直低頭愛撫小戰狡的秦落雨提出了自己的困惑,
“我們不是一直都認為飛鳥走獸,如果想要走上修途,都是需要以獸身一點一點的修滿三魂七魄的獸靈,然後才能開明,開語,再到悟世。可這戰狡的孩子,為何天生就如同真正的人類孩子一樣,他們的修行又從何而來?”
秦落雨停下腳步,從剛才見到小戰狡時,項北看向自己的眼神兒,就知道他必會有此一問。
她把懷中的小戰狡交給項北。項北小心接過,然後學著秦落雨的樣子輕輕拍著小戰狡的腦袋,給他捋順身上的黑鬃。
小戰狡似乎很是享受,又把腦袋偎在項北的臂彎裡嗓子裡發出呼呼嚕嚕的聲音,很快就昏昏欲睡。
“這就是我們界守存在的意義,以前我以為我們隻是守護著口口相傳的那些界線。後來才知道,原來那些界不在邊界上,而在這整個世界之內。比方說關於靈修之界,我們這個世界的萬物之靈或許是自大的人類,可是在不至之地,那裡的主人,卻是這些靈獸,比如這個天生伶俐的小家夥。”
說著,秦落雨忍不住又愛撫了小戰狡幾下。此刻的小戰狡已經再也扛不住困餓的煎熬,沉沉的睡去。臉上的表情也漸漸淡去,看著就是一張純淨的小狼麵孔。畢竟,在戰狡的世界裡,這隻小戰狡就是嗷嗷待哺的嬰兒。
秦落雨的手最後停在了小戰狡的脖頸上,抬頭看著近在咫尺的項北,“我們都按照自己的理解去定義,去限定這個世界。但其實我們自己也隻是這個界的一部分而已。身在界中,就要恪守這些界規,比方說,各行其道,不得僭越……”
最後幾個字從秦落雨的口中吐出來的時候,突然加大了力道,甚至帶著一絲狠意,這讓項北感到異樣,卻未加防備,美人伏在小戰狡背頸之上的纖纖素手看起來精美絕倫,但正是這樣的小手稍一施力,睡夢中的小戰狡連哼都沒有來得及哼一聲,整個身體癱軟下去。
秦落雨的雙指稍一用力,戰狡的脖頸頓時斷裂,一條鮮活的生命消散於無形。
項北心中大駭,自己答應甘降塵要隨時可以提審這小戰狡的,可不想這仙女一樣的秦落雨竟然當著自己的麵,擰斷了小戰狡的脖子。
“秦落雨,你這是乾什麼?這可如何向甘降塵交代?”
秦落雨卻似乎是如釋重負的長出一口氣,輕描淡寫的嘟囔了一句,
“道不行,乘桴浮於海。我本就沒打算讓你們明白我的想法。除非,你也能經曆過不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