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北滿意的點了點頭,招呼著大家一起進甕城休息。陸南尋自覺這甕城本就是用來對付敵人的陷阱,有辱他的身份,想要勸說秦落雨出城另覓落腳之處。哪知秦落雨二話不說,就跟著士兵們的指引,住進了專為安置流民的簡易營房。
天恩也終於不再固執,在眾位弟子的勸說下,默許的讓大家在甕城之內歇腳,臨時搭建的營帳雖然略顯簡陋,但已經比大家在野林中風餐露宿要好的多。
況且項北身上的傷勢,剛好可以發揮他的鬼醫聖手的特長。
不過,雖然目睹了項北受傷的過程,等給他檢查傷勢時,天恩還是忍不住心頭的怒意,這陸南尋當真是個居心叵測的險惡之徒,全然不顧自己和項北的身份,暗自下了死手。雖然天恩一向並不喜歡項北,但是用手拿捏著項北的那些碎骨時,忍不住數落起來,
“你這小子,就是太過狂傲,本事不大,野心不小。昆侖靈玉雖然也標榜自己是界守遺脈,但是終究走的不是苦修正途,女流之輩風流成性,男子心胸狹窄,嫉賢妒能。”
項北的印象中,這天恩老頭一向都是鮮言寡語,高高在上的做派,沒想到這次竟然一邊給自己驗傷,一邊還嘮嘮叨叨的像是一個碎嘴老太,縱然是還在備受傷痛的折磨,項北還是忍不住想要調侃一下,
“多謝天恩師叔的照顧,隻是男子就不能心胸狹窄了麼?”
“嫉賢妒能,出手狠辣,如何能算得上大丈夫?”突然,天恩意識到了項北的話裡似乎有所指,自己這答複不僅僅是變相承認項北的能力,更主要是斥責嫉賢妒能似乎有點自打老臉。為了掩飾尷尬,天恩趕緊叉開話題,
“好在你這次表現總不至於給咱們白首天印峰丟臉,要不,我可不想管你這無能家夥的死活。”
說歸說,天恩還是隔著皮肉理清了項北左肩的幾塊碎骨,把碎骨重新碼放整齊,然後給這幾乎塌掉的肩膀上了夾板。
整骨的時候,項北終於說不出話來,拚接碎骨時撕心裂肺的疼痛,幾乎要把項北疼的又快昏厥過去。
這天恩不知是不是有意報複,擺弄那幾根斷掉的肋骨時,手上加大了力道,
“就算你靈修沒有天分,但是即使靠你之前的武修,應該也知道腋下軟肋的薄弱之處,竟然把如此凶險的命門袒露給對方偷襲,真是不怕死的。也算你命大,這幾根斷掉的肋骨竟然沒有刺穿要害的臟器。”
聽著天恩的介紹,項北仿佛能夠感受到那些斷骨被這鬼醫聖手從刺傷的臟器中緩緩的抽離出來,天恩一番折騰,最後搞得自己也是滿頭大汗,總算是把項北的那些斷骨都一一複位了。
“記住,這段時間你絕對不能亂動,要等這些斷骨慢慢長好。希望你長長記性,以後彆去招惹昆侖靈玉峰的那些……”天恩顯然原本是想破口大罵,但是又怕有失身份,憋了半天,才終於忍住,不過最後還是埋怨一句,
“記得,咱們白首界樹是四界之首,不是什麼妖孽輕浮的女子都去招惹的。當然,得罪了那些厲害人物,也不必害怕,這段時間我讓李重光陪著你。”
“不能起身拜謝,項北就在這裡多謝天恩師叔的救命之恩了!”項北這次是誠心的感謝天恩的救治,尤其是他明顯已經把項北看成了真正的天印界守,那項北再有不是,也隻該由天印的規矩來教訓。
項北按照天恩的交代,喝下了他給準備的止血止痛的藥湯,迷迷糊糊的就睡著了。這一覺睡得很沉,上次能睡得如此投入,還是在三道村裡魔芽仙蟲的蠱毒發作的最為霸道的時候。但這一次,雖然睡得很沉,項北卻又並非毫無意識。
他夢到了天印峰的界樹之靈,從身體裡開出了神奇的花朵;又夢到了師父天頌親自來到金沙,但是他卻隻看到了金沙血流遍地,屍橫遍野;項北還夢到了蘇蘇和昭瑾郡主,兩個女孩子在遇到自己的時候,異口同聲的說道,“你怎麼才來?”
項北剛想解釋,卻突然又看到了另一個身影,越過了蘇蘇和昭瑾,用高挑的身形擋住了身後的兩個女孩,項北的心開始狂跳起來,“這個女孩子的麵容一片模糊,可是身材卻如此高挑,而且,她,還很香……”
項北使勁的抽了抽鼻子,那股若隱若現的幽香氣息,輕輕的揉搓著鼻子裡每一個能感受到嗅覺的細胞。昏迷中的項北忍不住偷偷呢喃,
“秦落雨,那個陸南尋沒有難為你吧。要不,你就跟我走吧……”
這一句夢話嚇得身旁之人猛一哆嗦,一時忘了自己真實打算,隻是心中默默呼喚,“項北,你說話可算得數?”
然而,等來的回應,卻是項北微微的鼾聲。
秦落雨並不知道項北的傷到底有多重,因此還是不放心,抽空偷偷溜了出來,主要就是為了探訪一下項北的傷勢。
不想遇到這家夥的場景,竟是他在睡夢中念叨自己名字,那些傷口和碎骨看起來天恩已經處理完畢,但是回想起項北念叨的那一瞬間,秦落雨又兩腮通紅。
不過這次她不單單是為了看一眼項北。而是從貼身的口袋裡,掏出了一個暗褐色的青團,青團的尺寸有點大,但是落雨卻還不忘叮嚀,
“記得,要把這些糕點全部都吃下去啊。”秦落雨猶豫了一下,索性攙扶起項北的身子,從青團上撕裂一塊,用纖細的小手把“青團”塞進項北的唇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