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耿忠也知道,這些大夏的邊軍,就和殊勒校尉唐山一樣,為了生存早就和守衛的疆土血脈相通,骨子裡都是排外的,當然,也隻有這樣的邊軍,才真的能為了守疆共赴生死。
就像雲瑤城守備陸可法,雖然對常破虜是恭敬有加,但是當陸可法下達指令後,那些如狼似虎的邊軍,竟敢把他五軍都督,連捆帶搡的帶離危城。
所以,常破虜原本的安排,是想既要能有牽製金沙呂濟川的親信,又必須依托這些守軍的熱血,堅決保住金沙這條防線。
耿忠還想多言,被常破虜揚起馬鞭喝止,“小子,我把老底都交給你了,你就讓我省省心,彆再節外生枝了。就算是你家殊勒的唐山校尉在,還不是一樣會在我麵前打你們殊勒的小算盤。”
常破虜性情中人,對耿忠嬉笑怒罵,反而更顯親近,耿忠隻能憨憨一笑,老將軍說的不假,曾經的唐山校尉,就是靠耍潑皮無賴,從巡視殊勒的常破虜那裡討要了不少好處。
……
可是如今從北疆歸來,常破虜卻一反常態,對耿忠也避而不見,就連原本可以合計合計的項北也開始“閉關”,耿忠情急之下,不得不采用非常手段了。
幾天監視下來,出入將軍府的唯一一個麵熟之人,是一直跟隨在常將軍身邊的軍曹老黃,他也不過是每日晌午的時候,出來買點菜,然後又匆匆返回。
這天老黃又在菜場上買菜,剛剛掏出錢袋準備付錢,旁邊的一個小花子一把扯過錢袋,扭頭就逃。
“站住!小兔崽子,你給我站住!”老黃氣的一跺腳,不等他拔腿去追,一直跟在他身旁的兩個布衣壯漢就衝了出去。
小叫花子身材短小,在人群中像條泥鰍似的穿來繞去,在他身後緊緊跟隨的那兩個壯漢,用強壯的身體撞開集市上的人群,儘管他們一直大喊大叫著“閃開”,可還是彆身邊來來往往的人流給再三阻滯。
眼看著那個小叫花子還帶著挑釁的意味,時不時的回頭笑笑,兩個壯漢忍不住氣急敗壞的大聲咒罵,卻還是目送著小叫花子徹底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追了半天一無所獲,壯漢們隻好罵罵咧咧的回到集市上,可是眼前的一幕卻令他們更加崩潰,老黃,老黃不見了!
這下可把兩個壯漢嚇得不輕,想起馬征校尉下的死令,絕對不能讓任何外人接觸到將軍府的人,兩個壯漢頓時有點雙腿發軟。
“什麼?!你們這兩個飯桶,老子砍了你們!”得知消息後,看著麵前這兩個辦事不利的手下,馬征果然火冒三丈,恨不得當場拔刀相向。兩個大漢在馬征麵前像是矮了一頭,隻得連連討饒。
就在馬征想要召集人馬,展開搜捕時,將軍府門口的守衛卻突然傳回消息,“老黃自己又回去了。”
馬征顧不得處罰兩個在菜場弄丟老黃的手下,親自趕到了將軍府內,一番盤問下來,原來是老黃追不上偷錢的小花子,又跟丟了兩個壯漢,自己還跑得肚子裡一陣翻江倒海,最後找了個茅廁,舒暢一番,這才返回。
“記得,邊關不平,敵人又格外狡猾,沒有我的命令,守護將軍之人誰也不能出門。以後,將軍府的一切日常所需,皆由我派專人送來。”雖然老黃沒啥破綻,但是馬征總覺得這事兒有些蹊蹺,索性徹底斷了將軍服的出入門路。
老黃言聽計從的回到將軍府內,馬征又前後巡視一番,確保守備沒有疏漏之處,這才悻悻的離開。
兩個失職的看守自然少不了屁股開花,可惜他們沒有運氣借到長孫離的北梁金創藥,要多恢複一段時間。軍曹老黃回到將軍身邊,看著一向挺拔如山的老爺子如今佝僂在床上,就像是一床縮成一團的破棉絮,他強忍心中的悲戚,低聲稟告,
“常將軍,您的話,我都帶到了。”
麵容枯槁的老將軍眼上蓋著一副眼罩,鼻翼的血淚痕跡未乾,但總算眉頭舒展了一些,
“嗯,耿忠這小子我沒看錯,和唐山一樣,鬼點子不少。就是希望他能聽我的,不要乾傻事。”
老黃給耿忠帶去了三句話,
“常破虜性命無虞。”
“守金沙需依仗呂濟川。”
“耿忠和項北要小心自保。”
……
烽火校尉卻忍不可忍,雖然不知常破虜到底是怎麼負傷的,但敢囚禁常破虜無異於軍中嘩變,既然守城依靠呂濟川,那我就拿馬征開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