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征,你若敢自相殘殺,我作為金沙校尉,必將把你梟首示眾。如今獸軍勢大,就是咱們這點人馬全都算上,猶不能敵,再自相殘殺,無異於自掘墳墓。”
馬征見呂濟川這次是動了真怒,也就不好再說什麼,隻得陪著笑臉,打著哈哈說是開玩笑的。但沒想到天賜良機,這次耿忠竟然犯下低級錯誤,派自己的親信來刺殺自己。除掉耿忠,重掌金沙,這簡直就是天意。
可是,小朱卻死不鬆口,始終說自己是為了劫財才誤襲了馬征。這擺明了撒謊的借口讓馬征有些氣急敗壞,原本想著把小朱打個半死,然後詐取耿忠。可這節骨眼上,不想小朱竟然意外的醒了過來。
“為了劫財?那麼多百姓不劫,你來劫我們常勝官軍?”
“對,我以為危城之下,能吃得起饕客樓的就是有錢人。”
馬征被噎的夠嗆,氣的衝向前去,一腳狠狠的踩在小朱的頭上,那顆已經有些支離破碎的腦袋又擠掉了幾片血肉粘在了地上,小朱又沒了聲息。
“小朱!”一旁的李恒心疼不已,自己又被捆的結結實實,動彈不得,隻得向前蹭了幾步,用身體蓋在了小朱的屍體上。
“好!好!好!”馬征氣急敗壞,轉而似乎又看到了轉機,兩眼冒光的盯上了李恒,“既然你承認和他是同夥,那你來告訴我,流民營地裡,你們還有多少同黨?金沙城內,還有多少同黨?”
說這話的時候,馬征的眼光始終盯在耿忠的身上,看著慘死的小朱,備受折磨的烽火校尉再也安奈不住,
“馬校尉,您不必指桑罵槐,李恒是我安排到流民營地裡接納流民的暗差,他是替我做事的,你有什麼衝著我來就可以了。”
“你到底還是承認了,耿忠,不枉我看你是條漢子……”馬征剛剛喜上眉梢,冷冷的李恒的聲音傳來,
“馬大人,你和耿大人有和誤會我不明白,但是這小朱身為官軍,不能潔身自好,粘上賭癮,還開罪了馬大人,是小的管教不周,我自當替他領罪。”
又來這一手!馬征這次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李恒,既然你敢替他出這個頭,那好,咱們就按照軍中的規矩辦!嗜賭成性,當斷指懲戒。”
說著,讓手下找到一個匕首,抵住了李恒的一根食指,“可曾有何交代?”
李恒沉默。
咯吱一聲,一截斷指從李恒的手掌上被斬落下來。
李恒怒目圓睜,眼角幾乎裂開,緊緊咬住牙關的麵頰顫抖起來,但縱是額頭大汗淋漓,硬是沒有吭聲。
馬征還不願收手,又掰李恒一根中指,“還要替他出頭?”
馬征口裡的“他”暗指耿忠,李恒卻依舊不回,馬征一咬牙,嘎吱一聲,又是一截斷指,巨疼如同一把尖錐,直刺李恒心窩,他揚頭長嘯,終究還是眼前一黑,一頭栽倒在地。
“裝死?”馬征還想繼續。
呂濟川眼看著耿忠就要爆發,李恒又如此剛烈,終於還是有些於心不忍,喝止到,“馬征,夠了!把犯人先押下去。”
……
長孫離這些天眼皮直跳,總被一種不祥之感罩在心頭。這段時間她索性就陪在耿忠身邊,纏綿如新婚燕爾的飲食男女。
直到月入中天,耿忠才拖著一身的疲憊,木然的回到自己的營房,泛著淡黃的油燈前,那個朱玉美人還在苦苦等候。見到自己的男人,長孫離頓時眉目之間有了笑容,但看著耿忠一臉的愁苦,頓時心情也跟著低落了許多。
她好心上前安慰,一雙白玉小手扣住耿忠寬厚的肩膀輕輕的捶打,“耿大人,遇到了什麼為難之事?來,讓奴家給你揉揉肩膀。”
耿忠一雙失神的眼睛木然的盯著長孫離的精致容顏,半晌之後,突然一頭紮進了長孫離胸前的溫暖中去,這原本是個十分曖昧的動作,卻不料因為耿忠的一聲哀嚎徹底改變了味道,
“我不配,我不配啊!我最好的兄弟,被人活活折磨死在我麵前,我卻無能為力,我不配擁有這樣的兄弟啊……”
嗚嗚嗚~
成年男人的眼淚本就容易讓人心碎,再加上這壓抑的嚎啕來自喜愛的柔情鐵漢,隔著衣物也能讓長孫離感受到那份近乎絕望的悲痛。北梁貴胄千金的心臟,被大夏千軍校尉的哀嚎一點一點撕裂。
長孫離原本以為早就哭乾了的眼淚,又悄悄的從眼角流淌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