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落雨終於還是忍住了,雖然她很想伸手,去摸一摸少年嘴角上的胡茬兒。
此刻,這個她眼中的男孩,正像一個男人一樣,把她從危機中解救出來,然後霸道的抱起她去療傷。
秦落雨原本身懷八世苦修,當下的困境隻需要儘快補充足夠的純淨靈元。心有默契的項北,抱著那個柔軟的身子,徑直朝著秦落雨帶他修煉子午靜心功的那一處高枝,那裡有涼風清月般的純元之靈。
當然,更有秦落雨最喜歡的,隻屬於她和項北二人的遠山近林,無儘清幽。
……
看著破天率領妖獸大軍撤退後,城門官沒有等到馬征的命令,也打算打開城門,把疲憊不堪的城外殘軍迎入城內。
一旁還有手下好心提醒,“要不,我們等馬大人回來再開城門?”
一向唯唯諾諾的城官此時一聲大吼,“睜開你的狗眼看看,金沙還有城麼?用這扇破門把他們擋在門外,還有何意義?”
項北歸來,雖然讓這些活下來的戰士們重燃希望,但是,那些已經逝去的人們,卻再也看不到下一縷照亮黑暗的晨光了。
月萊衝過來,將眾人迎入城門內,隻是如今這城內和城外,已經沒什麼兩樣。不,這城內看起來甚至還要更加淒涼,遍地廢墟。
那些幸存之人除了哭嚎,還在三三兩兩拚命的刨撿著廢墟瓦礫,想要從那裡搶救出來自己的親人。
馬征帶著自己的親信,終於從幾根椽柱下把呂濟川挖了出來,好在一根較大的梁柱剛好架在其他幾根梁柱之上,為呂濟川擋住了後續垮塌下來的瓦礫,灰頭土臉的呂濟川隻是腳踝被砸斷了,刨出來的時候,意識還算清醒。
他不顧自己的傷痛,清醒過來的第一句話就是詢問馬征,“城防可曾失守?”得知獸軍再次褪去,這才長出了一口氣,吩咐馬征,繼續救人。
“耿忠校尉呢?你們去把他給我找來。”事到如今,呂濟川也無法顧忌馬征的感受,急召耿忠,似乎有要事吩咐。
這下馬征的臉色果然變得難堪,一直跟在他身後的那個親信,看到馬征有些為難,自作聰明的插嘴道,
“回呂大人,耿忠那廝好大喜功,自不量力,自認為仙術困住了妖獸們,帶著他的人馬出城撿便宜,結果被反應過來的妖獸大軍追殺。幸虧馬征馬大人英明,兄弟們嚴加防範,才終能保住咱們金沙的城門,萬無一失……”
這小子沒有讀懂黑暗中呂濟川臉上的神情變化,還要眉飛色舞的繼續構陷耿忠。卻不料呂濟川眼中不揉沙子,瞬間猜出城外到底發生了什麼,一把推開了正在給他固定腳踝碎骨的軍醫,拄著下人遞過來的一根長棍,狠狠的盯了馬征一眼,
“馬征!看看你乾的好事!”說著,叮囑自己的手下,給他把馬牽來。可是幾次翻身,卻始終無法跳上高大的馬背,惱火的把拐棍一扔,
“還愣著乾嘛!給我找個轎子過來,我要去城防巡視!”
呂濟川臉上怒火衝天,馬征也不敢相勸,隻得按照呂濟川的吩咐,讓人抬來一頂小轎。同時,瞅準機會,朝那個多嘴的手下屁股上狠狠的踢了一腳,
“還愣著乾嘛,帶其他弟兄繼續救人!”
這個原本還想邀功的手下,這才看出眼前情勢不對,雖然不知自己到底說錯了什麼,心中很是憤懣,但是轉念一想,還是趕緊離開這些君心難測的大爺們才好,於是灰溜溜的下去行事了。
顛簸的小轎內,呂濟川一聲歎息。雖然也曾預料到金沙內外交困,難以抵擋不至之地的妖獸洪流,但是,城防尚在,卻被以這麼窩囊的方式自毀蕭牆,這位可以說是戎馬一生的老將心有不甘。
四下裡傳來陣陣哀嚎,還有些殘垣斷壁在施救的過程中零星的倒塌,攪動起一陣陣塵浪,嚎呼和悲戚,讓呂濟川更是心亂如麻。
“唉,馬征啊馬征!”想到最後,呂濟川到底還是把思緒停留在當前的困境上,這馬征倒是對自己忠心耿耿,可是似乎以他的能力和胸懷,實在是難堪守護金沙的大任。
自己倒是對耿忠這小子頗為欣賞,可惜他又是常破虜的人。
“對了,常破虜!”想到這個名字,呂濟川更是頭疼,如今金沙已丟,倘若讓這五軍都督借機行事,隻怕自己是人頭不保。
“馬征!”
小轎內傳來呂濟川的一聲疾呼,一直護在小轎旁邊的馬征校尉應聲而至,呂濟川讓馬征把腦袋探到轎內,用隻有馬征才能聽到的聲音小聲叮囑,
“記得,若是常破虜有機會回朝搬兵,你我二人人頭不保……”
馬征這次不敢輕易邀功,但是看著呂濟川一臉嚴肅的神情,知道此事才是當前最為緊要之事,他的目光與呂濟川對視過後,隻見呂濟川對他微微點了點頭,
“屬下明白……”
這一次,馬征下定決心,絕不能再讓金沙校尉呂濟川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