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鳳鳴這口才真是了得,一番話說得心裡暖呼呼,知疼知熱的。
不用說,她肯定先在驛舍做了袁旖雲的工作,又轉回來哄自己。
現在揚州將軍府已經被那個不是人的太子架上當槍使了,其中做鬼下蛆,必是那個該死的桓學泠,早晚有機會便殺了他!
自己盛怒之下說的話已經傳到那個畜生太子耳中,怕是已經上線了,不知什麼時候就會找來算賬。
但秦無衣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麼蠢事,他隻恨自己太渺小,什麼也做不了。就像袁旖雲說的,你以為你是誰,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
想到這,秦無衣心裡就不痛快,於是賭氣道“娘姨,我隻是一個看不清時勢的小人物,又做不好什麼,便不想給將軍府添麻煩了。”
白娘姨一拍桌子,怒喝道“還說不聽你,便是你師父也要聽我的話,你還想反天不成,現在馬上跟我走!”
說著一把掐住秦無衣的耳朵,“今天你要是不聽說,看那玉璞還敢不敢收你進觀!”
秦無衣還真不敢掙脫這個“偽師娘”,隻好求她放手,“娘姨,你彆……你這樣我、我很失顏麵的。”
“老老實實跟我回去!”白娘姨鬆是鬆開了,順手給了他一個大脖溜,罵道“且不知那老東西怎麼教你的,看我回去不扒了他的皮!”
“又關我師父什麼事,本來我就一個小人物,但凡有事,便是個個哀求,卻還被罵不知尊卑高下。”
“君子在淵亦是龍潭,就怕你這樣沒出息,幾個好看女子就把你纏住了,無衣,你且得懂些事,學學適可而止……”
便是這一路,白娘姨變成了一個婆婆,到底把秦無衣教訓服了,應承回去給二小姐認錯才算完。
回到驛舍,袁旖雲倒沒在正堂,屁股傷剛好些的袁柏說,二小姐下樓看看就回去了。
白娘姨攆他自己上去,她帶著袁柏找霞影衛去了。
秦無衣來到二樓袁旖雲房間的門口,卻是沒叫門,而是背對著門,看向遠處的天空。
甄庭運和小桃紅今晚便會押解到江寧,小桃紅並不關鍵,但刑部卻一定會將甄庭運關進大牢,這並不是好事。
秦無衣嚴重懷疑,刑部和大理寺有問題,甚至負責監察的禦史都有問題!
推斷的依據很簡單,最重要的線索,毒藥是哪裡來的?到現在僅憑甄玉環的一麵之詞,甚至沒人想到去調查和落實這項重要的證據!
他不相信這麼簡單的查案流程大理寺和刑部會不知道!
但要問起來,他們還必有借口因為案件還沒走到這個流程。
再一個就是揚州府的仵作之死!
仵作的案子,按照偵案的整體思維來講,應該與海大戶案並案處理。但目前刑部和大理寺的卷宗上,仵作之死一點影都沒有。
這說明仵作的案子被當作無關緊要,扔給了揚州府。或者,揚州府已經結案了!
他們也會有借口,或者這個借口就是,為了避諱揚州將軍府。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甄庭運真知道什麼,人交到刑部之後,怕是會和海繼德二人一樣,變成胡說八道的閉口不言。
秦無衣再聯想到這次刑部調他和袁旖雲,然後又在棲霞山遭遇截殺,接著便是見公主,太子恰於此時出現……
如果這是個陰謀,上任禮部經客侍郎的桓學泠便是關鍵之人!
他如果沒在太子麵前行捧殺之事,誇讚推舉秦無衣招太子嫉妒,那這個陰謀就是成立的。
反之,桓學泠如果這麼乾了,太子把揚州將軍府推到前麵針對揚州將軍府,那就是另一種陰謀。
會不會太子正好有這種想法,恰好桓學泠上前補槍呢?……
秦無衣頭大如鬥。
但有一點是肯定的,案子破了,好不好不知道,但如果案子沒破,揚州將軍府必受朝中大臣詰難!
便這樣,秦無衣站在外麵思考問題,而房間裡的袁旖雲也不出來,直到中午,袁柏跑了上來——
又出事了!
從揚州往江寧押送甄庭運的是揚州府兵,也就是袁牧野的手下,整整一隊!
並派出一個校尉,兩個隊正帶兵。
吳國兵製,一隊是三夥,每夥五個什長,每個什長帶兵十丁。也就是說,校尉和隊正不算,兵就是一百六十五人!
竟然有人敢在一百六十五人的軍營裡下毒!
虧是校尉謹慎,紮營之後派另外一夥負責警戒,而另外用餐的兩夥兵卒被人當場毒殺七八十人。夜過子時,兩夥兵卒一百一十人全部死亡!還有一個隊正。
校尉兩邊派人之後,將隊伍組建成騎兵,用剩下五十四人緊護囚車,連夜疾奔江寧。
但在趕來江寧的路上,發現了奔向江寧求援士兵的戰馬。
人可能已經死了,校尉並未查看,馬不停蹄,依然疾奔江寧,終在午時,提前半日帶人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