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者的羽翼在猩紅天幕下猛地一振。掀起的氣浪如同海嘯過境,將街道兩側歪斜的廣告牌連根拔起。
鐵皮與鋼筋扭曲碰撞的銳響中,某塊寫著“和平”的燈箱布被撕成碎片,混著玻璃碴飛向半空。
十二道暗金色的光刃憑空出現。刃麵流淌著液態金屬般的光澤,邊緣騰起縷縷青煙。
空氣被切割得發出淒厲的尖嘯,仿佛有無數無形的絲線正在崩斷。如同死神的鐮刀橫掃過反抗軍最後的防線。
臨時加固的混凝土掩體像被孩童踢翻的積木,瞬間坍成齏粉。
掩體後士兵們驚恐的眼神還未完全展開,身體已被光刃剖成整齊的兩半,內臟混著鮮血潑灑在斷牆上。
激光炮的能量束撞在光刃上。淡藍色光束與暗金光刃接觸的刹那,迸發刺目白光。
操作台前的士兵視網膜被灼燒出殘影,耳邊隻剩下持續的嗡鳴,連自己的尖叫都聽不真切。瞬間被絞成細碎的光點。
像被狂風卷走的蒲公英絨絮,在空中閃爍著墜落。光點落在焦黑的汽車殘骸上,激起微弱的火星,旋即熄滅在彌漫的硝煙裡。
那些號稱能擊穿百米鋼板的穿甲彈,尾焰在猩紅天幕下拖出猙獰的紅線,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
彈體表麵因高速飛行而泛著橘紅,金屬外殼的溫度足以讓鉛塊瞬間熔化,在接觸到羽翼的刹那便化作齏粉。
沒有預想中的轟鳴,隻有無聲的湮滅。
仿佛投入岩漿的冰塊,連一絲水汽都未曾留下,隻在羽翼表麵留下幾粒微不可察的塵埃。
“科技?不過是拙劣的模仿。”
守望者的聲音直接在顱骨深處震蕩。
像是用冰錐劃過生鏽的鐵板,每個音節都帶著鋸齒般的質感,剮蹭著脆弱的聽覺神經。
千萬隻眼睛同時睜開。
瞳孔裡跳動的金光如同濃縮的恒星,溫度灼人。
視線掃過之處,柏油路麵開始冒泡融化,汽車輪胎像蠟油般流淌下來。
瞳孔裡流轉的金光讓地麵上的人們集體發出痛苦的嘶吼。
有人雙手插進頭發用力撕扯,指甲縫裡滲出的鮮血混著腦漿滴落。
有人蜷縮成詭異的球形,脊柱以違背生理常識的角度扭曲,皮膚下仿佛有活物在瘋狂竄動。
有人的皮膚開始滲出金色的血珠。
像從毛孔裡鑽出的細小蠕蟲,順著臉頰蜿蜒而下。
滴落的血珠落在水泥地上,腐蝕出細密的蜂窩狀小孔,青煙中飄散著蛋白質燒焦的惡臭。
街道上很快鋪滿了扭曲的軀體。
穿西裝的男人保持著握公文包的姿勢,脖頸卻轉了一百八十度,下巴抵著後背。
抱著泰迪熊的小女孩身體已經碳化,隻有懷中玩具熊的玻璃眼珠還在反射著詭異的光。
鮮血在緋紅色的陽光下彙成溪流。
漫過摔碎的智能手機,漫過散落的聖經殘頁,漫過印著“自由”字樣的宣傳單。
水流在街角形成小小的漩渦,將一枚染血的婚戒卷入其中,打著轉衝向排水口,最終卡在鏽蝕的鐵柵上。
教堂的尖頂在廢墟中格外突兀。
十字架上的耶穌像被彈片削去了半邊頭顱,露出裡麵的石膏骨架。
鐘樓裡的青銅鐘早已停擺,鐘擺上還掛著半片燒焦的連衣裙布料,那是某個信徒最後的遺物。
神父們推開被震碎的彩繪玻璃。
玻璃碎片嘩啦啦墜落,在祭壇的大理石地麵上摔成晶瑩的粉末。
陽光透過彩色玻璃的殘片,在他們皺紋縱橫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像戴著一張張扭曲的麵具。
露出狂喜的麵容。
假牙在嘴裡打滑,說話時帶著漏風的嘶嘶聲,卻掩不住語氣裡的亢奮。
有人激動得渾身顫抖,花白的胡須上沾著口水,雙手在胸前胡亂劃著十字。
他們高舉著十字架。
木質十字架的頂端已經開裂,還沾著幾星暗紅的血漬,不知來自哪個信徒。
有人的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白,十字架邊緣深深嵌進掌心,滲出血珠也渾然不覺。
對著天空中的守望者跪拜。
膝蓋砸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麵上發出沉悶的響聲,回蕩在空曠的教堂裡。
花白的頭發掃過地麵的灰塵,在光潔的地板上留下蜿蜒的痕跡,像某種神秘的獻祭符號。
蒼老的聲音在哭喊中顯得格外刺耳。
像生鏽的鋸子在切割朽木,每個音節都帶著令人牙酸的摩擦音。
在此起彼伏的哀嚎中,這聲音像一根淬毒的針,狠狠紮進幸存者的耳膜。
“主的審判!這是對褻瀆者的懲罰!”
老神父仰著頭,渾濁的眼睛裡閃爍著狂熱的光。
唾液順著嘴角流下,在下巴上積成小小的水窪,陽光照在上麵,反射出油膩的光澤。
一個年輕神父甚至撿起石塊。
石塊上還沾著乾涸的暗褐色血跡,棱角被炮火熏得發黑。
他攥著石塊的手微微顫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難以抑製的激動,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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砸向不遠處掙紮爬行的反抗者。
石塊在空中劃過短促的弧線,帶著破空的銳響。
精準地砸在那人的後腦,讓他抽搐了一下,額頭重重磕在碎石堆上,鮮血從額角滲出,混著灰塵結成血痂。
“你們這些迷途的羔羊,終於要回到主的懷抱了!”
年輕神父的聲音帶著變聲期的沙啞,卻異常響亮,在廢墟間回蕩。
他的臉頰因為激動而漲紅,鼻孔張合著,像頭被激怒的公牛,呼吸粗重如拉風箱。
就在這時。
守望者扇動的翅膀突然停滯。
十二對羽翼保持著扇動的姿態,仿佛被瞬間定格的巨型蝴蝶。
十二對羽翼保持著張開的姿態。
每根羽毛的紋路都清晰可見,邊緣泛著流動的金光。
陽光透過羽翼的縫隙,在地麵投下細碎的光斑,像被打碎的萬花筒鏡片。
如同被按下暫停鍵的雕塑。
連周圍的空氣都停止了流動,懸浮的塵埃清晰可見,仿佛一伸手就能抓住。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隻剩下心臟擂鼓般的跳動聲在死寂的廢墟間回蕩。
那些正要射出的光箭懸在半空。
箭鏃閃爍著危險的紅光,箭杆上纏繞著金色的符文,微微發光。
距離最近的光箭離一個蜷縮在廢墟中的小女孩頭頂隻有三米,箭尖的熱浪已經燎卷了她額前的碎發,散發出焦糊味。
凝固成閃爍的光點。
像串在無形絲線上的螢火蟲,在空中微微顫動,忽明忽暗。
光點墜落的軌跡被定格,形成一道優美的弧線,懸在半空中,仿佛一幅立體的畫。
它億萬隻眼睛同時轉向地星之外。
千萬道視線穿透厚重的雲層,刺破稀薄的大氣層,投向深邃的宇宙。
每隻眼睛的瞳孔都在收縮,金色的虹膜裡映出同一個越來越大的黑影,帶著毀天滅地的氣息。
瞳孔裡倒映出一個正在逼近的龐然大物。
輪廓在群星間逐漸清晰,表麵流轉著淡紫色的電弧,劈啪作響。
它像一顆被喚醒的遠古星辰,帶著沉睡億萬年的怒火,朝著地星疾速墜落。
那是“斬妖台”號脈衝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