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淵煉獄的議事殿內,終年盤旋的黑霧像是凝固的墨汁,黏膩地貼在刻滿鬼紋的石壁上。
十二根玄鐵巨柱撐起穹頂,柱身纏繞的鎖鏈時不時發出“哢噠”的脆響,那是亡魂的執念在金屬上留下的哀鳴。
幽藍色的鬼火在巨柱頂端跳動,光芒忽明忽暗,將殿中魔神們的身影投在地麵,扭曲成一張張猙獰的剪影。
赫爾靜立在殿左的陰影裡,玄色長袍邊緣繡著的冥界符文,在鬼火映照下泛著暗紫色的微光。
她右手攥著那柄通體漆黑的骷髏權杖,杖頂骷髏的眼窩中,兩簇幽綠火焰正隨著她的呼吸微微晃動。
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出青白,皮膚下凸起的青筋像蚯蚓般蜿蜒,連掌心都被權杖上的骨刺硌出了紅痕——她在壓抑,壓抑著心底翻湧的情緒。
阿波菲斯的身影懸浮在殿中偏右處,整個人被濃稠如墨的黑暗包裹,看不清具體形態。
那團黑暗如同活物般轉動,形成一個不斷收縮、膨脹的漩渦,邊緣的黑霧被攪成細碎的氣浪,發出“嗚嗚”的嘶吼。
此刻漩渦轉動的速度驟然加快,原本緩慢流淌的黑暗瞬間變得湍急,散發出的吞噬氣息如同實質,讓周圍的空氣都開始凝固。
閻摩王端坐在殿側的玄鐵王座上,王座扶手雕刻著首尾相接的幽冥蛇,蛇眼鑲嵌的冥玉泛著冰冷的光。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原本正有節奏地敲擊著扶手,每一次觸碰都讓冥玉發出細微的“叩”聲,此刻卻驟然停住,指尖懸在半空,像是被無形的力量定格。
深邃的目光穿過殿中彌漫的黑霧,死死鎖定在前方水鏡裡——那麵水鏡正映出六道輪回陣的虛影,陣體上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靈光黯淡得如同風中殘燭。
殿中央的高台上,路法西斜倚在白骨堆砌的座椅上,黑色披風垂落在地,邊緣掃過地麵時,竟讓凝結的黑霧都自動避讓。
他指尖把玩著一枚泛著血色的晶石,目光緩緩掃過殿中諸位魔神,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無的弧度。
“至於分配——”他故意拖長了語調,話音在空曠的大殿中回蕩,帶著一絲刻意的停頓,像是在吊足所有人的胃口。
話音落下的瞬間,路法西眼中閃過一絲轉瞬即逝的狠厲,那抹狠厲被他迅速壓下,隻留下難以掩飾的激動,仿佛即將揭曉的答案,連他自己都按捺不住期待。
他坐直身體,將手中的血色晶石拋向空中,晶石在空中炸開一團暗紅色的光霧,將他的臉龐映照得忽明忽暗。
“輪回權柄由我們共同掌控,我將它分為六道,每一位出力最多的魔神,都能執掌一道輪回。”
話音未落,路法西抬起右手,修長的手指穿過暗紅色的光霧,逐一指向殿中的核心魔神,指尖劃過的地方,空氣都泛起細微的漣漪。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赫爾身上,那道目光帶著審視,卻又透著不容置疑的篤定:“赫爾,你掌控北歐冥界的獸類亡魂,便執掌‘獸道’。”
話音頓了頓,他加重語氣,一字一句道:“三界之內所有獸類的輪回生死,都由你說了算。”
緊接著,他的手指轉向懸浮在空中的黑暗漩渦,語氣中帶著一絲對力量的默許:“阿波菲斯,你嗜好吃噬黑暗能量,便執掌‘鬼道’。”
黑暗漩渦似乎聽懂了他的話,轉動的速度微微放緩,像是在專注聆聽。
“地府中所有惡鬼的魂魄,都可任由你吞噬煉化。”路法西的聲音帶著誘惑,仿佛在描述一場盛大的盛宴。
最後,他的目光落在閻摩王身上,眼神中帶著幾分對規則的敬畏:“閻摩王,你掌管印度地獄的人類亡魂,便執掌‘人道’。”
閻摩王放在王座扶手上的手指微微一動,冥玉發出一聲極輕的“哢”響。
“三界人類的輪回命運,都由你調配。”路法西的話音落下,水鏡中六道輪回陣的裂痕似乎又擴大了幾分。
路法西的話音剛落,殿中便陷入了短暫的寂靜,隻有黑霧流動的“沙沙”聲和鬼火燃燒的“劈啪”聲。
下一秒,赫爾眼中率先爆發出明亮的光芒,那光芒穿透她周身的陰影,讓玄色長袍上的符文都隨之亮了起來。
阿波菲斯的黑暗漩渦猛地一頓,隨即爆發出更濃鬱的黑暗氣息,仿佛有無數情緒在其中翻湧;閻摩王原本低垂的眼簾微微抬起,眼中的光芒如同被點燃的幽火,瞬間照亮了他臉上的冷峻線條。
這分配方案,像是一把精準的鑰匙,恰好插進了三位魔神內心最深處的鎖孔,將他們潛藏多年的渴望徹底喚醒。
赫爾垂在身側的左手不自覺地握緊,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她腦海中瞬間閃過北歐冥界如今的困境,那些曾經臣服的獸類亡靈日漸稀少,相鄰的地獄勢力如同餓狼般覬覦著她的地盤,連殿中供奉的獸神雕像,都因為香火不足而失去了往日的靈光。
她一直想擴大北歐冥界在獸類亡魂中的影響力,想讓那些動搖的凶獸亡靈重新俯首,想讓北歐冥界的旗幟在三界地獄中重新高高飄揚,而“獸道”的執掌權,正是實現這一切的唯一途徑。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阿波菲斯的黑暗漩渦中,隱約有金色的光點閃爍,那是他吞噬的神隻殘魂在躁動。
他對黑暗能量的貪婪早已刻入骨髓,多少年來,他走遍三界角落,搜尋每一縷散落的黑暗能量,甚至不惜與其他魔神兵戎相見,隻為了讓自身的力量更上一層樓。
可單憑零散的搜尋,始終難以滿足他的渴望,而“鬼道”掌控的無數惡鬼魂魄,正是最純粹的黑暗能量來源,那源源不斷的滋養,足以讓他的力量突破瓶頸,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