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訊室的石壁上,原本鑲嵌著無數骷髏頭,此刻已被鑿去,留下一個個深淺不一的坑洞。湊近了看,每個坑洞邊緣都掛著細碎的骨渣,像牙齒一樣參差不齊,暗紅色的印記在坑底結成了硬殼,用指甲摳一下,能帶下一小塊暗紅色的粉末,湊近鼻尖,能聞到一股混合著鐵鏽和腐肉的腥氣——那是當年魂靈被強行按進去時,顱骨與石壁摩擦蹭下的血,百年過去,竟還沒散儘。坑洞之間的石縫裡,積著厚厚的黑灰,用手指一撚,灰末順著指縫往下掉,裡麵還裹著幾縷灰白色的魂絲,那是被碾碎的魂靈殘片,風一吹就化作青煙,卻又在半空凝而不散,像在無聲地哭訴。
地麵的黑火盆有半人高,盆沿鑄著扭曲的西方惡魔浮雕:有的惡魔長著羊頭,嘴角咧到耳根,露出尖利的獠牙;有的惡魔抱著骷髏頭,眼窩裡淌著黑血。盆裡的陰炭燒得正旺,火苗是青綠色的,舔著盆沿時發出“滋滋”的輕響,偶爾爆出的火星落在地上,瞬間熄滅,留下一個黑色的小印記。冒出的青煙不是直上,而是貼著地麵遊走,像一條條青色的小蛇——有個剛進來的小鬼差沒注意,影子被青煙纏上,頓時打了個寒顫,摸著胳膊嘀咕:“這煙怎麼跟冰碴子似的?”話音剛落,那縷青煙“嗖”地竄回火盆,在盆沿打了個旋,像是在得意地吐舌頭。
五官王站在火盆旁,身上的朝服是用忘川河底的烏蠶絲織的,墨黑色的料子上繡著金色的“冥”字,針腳密得能擋住地府最烈的陰火。他左手背在身後,右手指尖撚著一張泛黃的紙,紙頁邊緣卷得像波浪,那是用百年魂靈的皮紙做的,上麵用朱砂畫著複雜的符文——“往生咒”的變種,每個筆畫都像一條小蛇,收尾處還帶著倒鉤,專門勾扯西方惡魔的邪力。他低頭看符紙時,額間的“善惡眼”半眯著,透出一點金芒,映得符紙上的朱砂像是活了過來,符文邊緣微微發亮,仿佛有細小的紅光在筆畫間流動。
朝服下擺掃過地麵時,帶起的氣流讓青煙一陣翻騰,露出底下刻著的“鎮壓”二字——這地麵是用十八層地獄最底層的玄鐵熔鑄的,玄鐵裡摻了忘川河的淤泥,每一寸都滲透著禁錮之力。踩上去能感覺到腳底傳來的冰涼,像踩著一塊萬年不化的寒冰,連骨頭縫裡都透著冷意。有個玄甲兵換班時不小心在上麵摔了一跤,半天沒爬起來,後來才知道,玄鐵地麵會吸人的力氣,越是掙紮,被吸得越狠。
“聒噪。”五官王皺眉的瞬間,額間的“善惡眼”突然睜開,一道金光如同有了生命,順著指尖射出。那金光穿過空氣時,帶著“咻”的輕響,空氣都被撕裂出一道細小的裂痕,精準地落在被押解的魔神啞穴上。
魔神是個長著六隻翅膀的墮天使,左邊三隻翅膀早已被撕碎,羽毛上沾著的黑血凝成了硬塊,一動就往下掉渣;剩下的三隻也沾滿了黑血,翅尖卷得像枯萎的樹葉。被金光擊中的瞬間,他猛地瞪大眼,眼球凸得像要掉出來,眼白上布滿了血絲,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響,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他能感覺到那道金光像一根燒紅的針,紮進喉嚨深處,把所有聲音都堵在了嗓子眼裡。
他的翅膀在背後瘋狂拍打,帶起的風卷起地上的灰塵,形成一小股旋風,卻連五官王的衣角都沒碰到——玄鐵地麵上的“鎮壓”二字突然亮起紅光,無形的力量像一隻大手,死死按住他的肩膀、膝蓋、腳踝,讓他動彈不得。魔神的膝蓋不受控製地發軟,膝蓋骨“哢噠”響了一聲,差點跪倒在地,他能感覺到那股力量順著骨頭縫往身體裡鑽,像是要把他的魂靈從皮肉裡硬生生拽出來。
他拚命掙紮,六隻翅膀哪怕隻剩三隻完整的)拍打得越來越快,帶起的風把火盆裡的青煙熏得直打旋,卻怎麼也掙不開那無形的束縛。反而因為掙紮太猛,肩膀上的鎮魂鏈勒得更緊了——那鎮魂鏈是用西方惡魔的指骨混合東方的鎮魂鐵熔鑄的,上麵的符文“嗡”地亮起,像無數細小的牙齒,深深嵌進魔神的皮肉裡。那些符文是活的,會隨著魔神的掙紮往肉裡鑽,每鑽深一分,魔神的瞳孔就放大一分,冷汗順著額角往下淌,滴在玄鐵地麵上,“滋”地一聲就被吸收了,連點水痕都沒留下。
押解他的兩個玄甲兵,甲胄是用幽冥寒鐵打造的,甲片上刻著“冥府”二字,在陰炭的光照下泛著冷光,連甲縫裡都透著寒氣。左邊的玄甲兵叫阿武,臉上有一道從眉骨到下巴的疤痕,那是三年前跟西方惡魔搏鬥時留下的,此刻他架著魔神的左胳膊,手指特意扣在魔神肩胛骨的舊傷處——那裡是被鎮魂釘反複穿刺留下的弱點,皮肉早就爛成了蜂窩狀,一按就往裡陷。
“走!”阿武低聲喝了一聲,手上猛地用力。魔神疼得渾身一顫,額頭上的青筋都爆了起來,腳步踉蹌著往前挪。右邊的玄甲兵叫阿強,他的甲胄左臂少了一塊甲片,露出裡麵纏著的繃帶,那是上次被魔神的利爪劃傷的,他架著魔神的右胳膊,每走一步,就往魔神的舊傷上捏一下,疼得魔神翅膀都在發抖,卻隻能發出“嗬嗬”的嗚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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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神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滲出血珠,血珠滴在玄鐵地麵上,瞬間被吸收,隻留下一個淺白色的印記,像雪落在燒紅的鐵板上,眨眼就沒了。他心裡又恨又怕:恨這東方的刑罰太狠,連掙紮的餘地都不給;怕自己連魂飛魄散都做不到,隻能被永遠困在這裡,每天承受這種鑽心的疼。他想起剛墮天時,路西法曾說“地獄裡最狠的是火焰”,可現在他覺得,這無聲的禁錮和刺骨的疼痛,比火焰可怕一萬倍。
旁邊捧著名冊的鬼差,姓劉,大家都叫他劉差,穿著灰黑色的袍子,袍子下擺拖在地上,沾了不少青黑色的汙漬——那是長年累月在刑訊室裡沾到的怨氣凝結成的,用忘川河水都洗不掉。他手裡的名冊有三寸厚,封麵是用人皮鞣製的,摸上去又硬又滑,像一塊劣質的皮革,邊緣鑲著的銅邊都磨出了包漿,磨損處露出裡麵的筋絡狀紋路,像一張縮小的人體經絡圖,細看還能看到細微的血管痕跡。
劉差翻名冊的動作很慢,手指劃過紙頁時發出“沙沙”的聲響,每一頁都記載著西方惡魔的罪行,字跡是用惡魔的血寫的,紅得發黑,時間久了,字裡行間都透出一股戾氣。他翻到“煉獄侯爵”那一頁時,指尖在“活剝魂靈三千七百二十一個”的記錄上頓了頓,指腹蹭過紙麵,能感覺到字裡行間透出的戾氣像小針紮手。
“哈迪斯麾下的‘冥河將軍’在拔舌獄第五刑位,”劉差的聲音平穩無波,像是在念groceryist,“剛才傳來消息,他的舌頭已經被拉長到三尺,還在喊‘要向冥王告狀’呢。”他說這話時,眼皮都沒抬一下,仿佛在說“今天天氣不錯”——畢竟在這刑訊室待了五十年,什麼樣的慘狀沒見過?早就練出了一顆鐵石心腸。
刑訊室角落的鐵架有兩人多高,鏽跡斑斑,上麵掛著幾副路西法時期用的刑具:一把帶著倒刺的鐵鞭,鞭梢還纏著幾縷黑色的毛發,那是某個惡魔被抽時硬生生扯下來的;一個鏽跡斑斑的鐵籠,籠壁上全是尖刺,最小的尖刺比繡花針還細,據說能把人關在裡麵,讓尖刺一點點紮進肉裡,卻不立刻致死;還有一副枷鎖,鎖扣處刻著西方的咒語,此刻上麵貼滿了黃色的符紙,符紙是用忘川河的水和的朱砂,專門克製西方的邪術。
符紙邊緣微微卷起,偶爾有符灰飄落,在空中化為細小的火焰,一閃即逝——那是東方法術在淨化邪物時的正常反應。有片符灰飄到鐵鞭上,“滋”地一聲,鐵鞭上的倒刺竟融化了一點點,露出底下更亮的金屬光澤,像是在被慢慢“洗白”。劉差瞥了一眼那鐵鞭,心裡嘀咕:“當年這鞭子抽碎了多少魂靈,現在還不是得乖乖被淨化?”
劉差又翻過一頁,紙頁摩擦的聲音在安靜的刑訊室裡格外清晰,像是在敲打著每個人的神經。他的手指在“墮落伯爵”的名字上敲了敲,指節因為常年翻名冊,已經磨出了厚厚的繭子。或許是這個名字讓他想起了什麼,他語氣裡終於帶了點波瀾:“‘墮落伯爵’在油鍋獄第八層。”
他抬眼瞥了一下被押著的魔神,像是在說“你看,不聽話就是這下場”:“他倒是硬氣,被油炸了七次,還在罵‘東方的魔法都是歪門邪道’。不過剛才獄卒來報,說他的皮膚已經開始像蠟一樣融化了,再炸三次,估計連原形都保不住。”
被押著的魔神聽到這話,身體明顯僵了一下,翅膀拍打的幅度都小了——他跟墮落伯爵打過交道,知道那家夥是出了名的硬骨頭,當年在戰場上被天使的聖光灼傷了半邊臉,都沒哼過一聲。可現在……連他都快撐不住了?魔神不敢再想下去,額頭上的冷汗淌得更凶了,順著臉頰往下流,滴在玄鐵地麵上,彙成一小灘,又很快被吸乾,隻留下淡淡的白印,像一滴眼淚瞬間蒸發。
五官王把符紙湊到火盆邊,青綠色的火苗舔了一下符紙邊緣,沒燒著,反而讓上麵的朱砂更亮了,那些像小蛇一樣的符文,仿佛真的在扭動。他看著被押走的魔神,又看了看鐵架上那些被符紙貼著的刑具,額間的善惡眼慢慢閉上,隻留下一點淡淡的金光,像一顆快要熄滅的星。
“把‘墮落伯爵’的刑期再加三天,”五官王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每個字都像一塊小石子,投在刑訊室的寂靜裡,蕩起圈圈漣漪,“讓他好好想想,什麼叫‘歪門邪道’。”
劉差點了點頭,從懷裡掏出一支用魂靈骨頭做的筆,在名冊上“墮落伯爵”那一頁畫了個紅圈,筆尖劃過紙麵,留下一道暗紅色的痕跡,像一滴凝固的血。他心裡清楚,這三天不是折磨,是讓他認清現實——在東方的地界,就得守東方的規矩。
刑訊室裡隻剩下陰炭燃燒的“滋滋”聲,還有青煙在地麵遊走的“嘶嘶”聲。那些青色的小蛇般的煙,似乎在嘲笑剛才魔神的不自量力,又像是在畏懼這玄鐵地麵下的禁錮之力,隻敢貼著地麵,不敢抬頭。石壁上的坑洞裡,殘留的血印在火光下明明滅滅,像是無數雙眼睛在眨,看著這刑訊室裡的一切——看著東方的秩序如何一點點覆蓋西方的舊痕,看著那些曾經不可一世的惡魔,如何在這玄鐵與朱砂的世界裡,慢慢低頭。
阿武和阿強押著魔神快走到門口時,魔神突然腳下一軟,差點摔倒,阿武下意識地扶了他一把,卻摸到他翅膀下的皮膚燙得嚇人——那是邪力被壓製後,魂靈在發燙。阿武皺了皺眉,心裡沒什麼同情,隻想著:“早知今日,何必當初造那麼多孽?”
火盆裡的陰炭還在燒,青綠色的火苗偶爾舔一下盆沿的惡魔浮雕,像是在給它們撓癢癢。劉差把名冊合上,封麵的人皮在火光下泛著詭異的光,他打了個哈欠,準備去巡獄——還有好幾個西方惡魔等著他記錄罪行呢。五官王則重新閉上眼,指尖的符紙慢慢冷卻,上麵的朱砂符文也暗了下去,刑訊室裡的一切,又恢複了那種近乎凝滯的安靜,隻有青煙還在地麵上,像一條條青色的蛇,無聲地遊來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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