鉛灰色的陰雲沉沉壓在荒原上空,像是天神發怒時垂下的巨幕,將最後一絲天光也死死鎖在雲層之外。狂風卷著豆大的雨點,狠狠砸在破敗的驛站屋頂,茅草被掀得簌簌作響,幾束枯敗的草葉在風雨中打著旋兒飄落,砸在泥地裡瞬間被濁浪吞沒。驛站的土牆體布滿蛛網般的裂縫,泥水順著裂縫蜿蜒而下,在地麵彙成一道道渾濁的溪流,倒映著天空中翻滾的烏雲,顯得格外壓抑。門口那棵老槐樹早已褪去了葉片,光禿禿的枝椏在風雨中扭曲掙紮,發出嗚咽般的嘶吼,像是在為這場即將到來的血戰哀嚎,又像是在為下方抱團的凡人悲鳴。
“轟隆——”
一道慘白的閃電劃破雨幕,瞬間照亮了荒原儘頭疾馳而來的身影。三十餘騎玄甲騎士踏破泥濘,馬蹄濺起的水花混合著深褐色的塵土,在身後拖出長長的濁浪,仿佛一條肆虐的土龍。他們鎧甲由玄鐵打造,表麵雕刻著猙獰的六芒星印記,在閃電的映照下泛著詭異的紅光,那紅光穿透雨霧,帶著一股神聖而冰冷的威壓,讓周遭的空氣都仿佛凝固了幾分。腰間長劍出鞘大半,劍刃上淬著的神力讓周遭的雨水都在隱隱沸騰,滴落的水珠落在地麵,竟將泥土灼出一個個細小的凹坑。
為首的聖騎士勒停戰馬,玄色披風被狂風掀起,露出一張棱角分明卻毫無溫度的臉。他約莫三十五歲,額前的碎發被雨水打濕,貼在飽滿的額頭上,眼神如鷹隼般銳利,掃過驛站門口抱團的村民時,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弧度,仿佛在看一群微不足道的螻蟻。
“奉神殿諭令,捉拿叛神逆賊赫拉克勒斯,無關人等速速退避,否則以同罪論處!”
騎士的聲音裹挾著神力,穿透呼嘯的風雨,震得村民們耳膜嗡嗡作響,不少人下意識地捂住耳朵,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人群中,赫拉克勒斯猛地往前踏出一步,高大的身軀如鐵塔般擋在眾人麵前,硬生生將那股威壓擋了回去。他赤裸著上身,古銅色的肌膚上布滿了深淺不一的傷疤,有的是刀傷,有的是燒傷,每一道傷疤都鐫刻著一段與神殿爪牙周旋的血淚史。此刻,雨水順著他虯結的肌肉線條往下淌,在腰間那柄飽經風霜的戰斧上彙聚成珠,再滴落進腳下的泥地裡,濺起細小的水花。
“神殿走狗,也敢在這荒原上放肆!”赫拉克勒斯怒吼一聲,聲音如驚雷般炸響,震得周圍的雨絲都微微震顫,“當年你們屠我部落,將我貶為奴隸,每日鞭打淩辱,讓我像牲口一樣勞作!今日又想殘害這些無辜村民,我赫拉克勒斯就算拚了這條命,也絕不會讓你們得逞!”
他手中的戰斧猛地往地上一拄,“咚”的一聲悶響,震得周圍的泥水都泛起漣漪,地麵裂開一道細小的紋路。身後的村民們雖麵帶懼色,身體微微顫抖,卻沒有人後退——他們大多是被神殿迫害的流亡者,失去了家園、親人,這座破敗的驛站是他們在荒原上唯一的庇護所,若是連這裡都守不住,他們便隻能在神殿的屠刀下任人宰割。
為首的聖騎士眼中閃過一絲不耐,仿佛覺得赫拉克勒斯的反抗是一種褻瀆。他手中長劍驟然出鞘,“唰”的一聲,劍身劃破雨幕,帶著淬了神力的寒光直刺赫拉克勒斯麵門。那劍光淩厲至極,仿佛連狂風暴雨都被劈成了兩半,空氣中彌漫開一股神聖而冰冷的氣息,讓周遭的溫度都驟然下降,不少村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區區奴隸也敢擋路?找死!”
赫拉克勒斯早有防備,見長劍刺來,他怒吼一聲,戰斧橫劈而出,鐵斧與長劍撞在一處,“鐺”的巨響震得人耳膜發麻,火星在雨水中瞬間迸發,如同一簇簇轉瞬即逝的煙花,又瞬間被冰冷的雨水澆滅。聖騎士借著力道翻身下馬,鎧甲上的雨水飛濺而出,如斷線的珍珠般散落,砸在地上發出劈啪的聲響。他腳下發力,身形如鬼魅般欺近,長劍陡然提速,劍影如織,每一招都鎖向赫拉克勒斯的要害,劍風裹挾著雨水,打在赫拉克勒斯的臉上,帶來陣陣刺痛,像是被無數根細針劃過。
赫拉克勒斯雖身經百戰,憑借著過人的力量和豐富的戰鬥經驗與對方周旋,但聖騎士的長劍被神力加持,速度快得驚人,每一次碰撞都讓他手臂發麻,虎口隱隱作痛。幾個回合下來,他漸漸落入下風,肩頭不慎被劍刃劃開一道三寸長的血口,鮮血瞬間湧出,如泉眼般汩汩流淌,混著雨水淌下,在泥地裡暈開一片暗紅。
“赫拉克勒斯!”
人群中傳來一聲驚呼,莉娜下意識地想要衝上去,卻被身邊的阿諾死死拉住。莉娜約莫二十出頭,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粗布衣裙,裙擺上沾著不少泥汙,卻難掩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眸。她本是附近村落的藥師,自幼跟著父親學習醫術,因不願為神殿煉製控製人心的禁藥而被迫逃亡,一路上救治了不少受傷的村民,深得大家的敬重。此刻,她看著赫拉克勒斯肩頭不斷湧出的鮮血,眼中滿是焦急,雙手緊緊攥著衣角,指甲幾乎要嵌進肉裡,指節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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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拉克勒斯悶哼一聲,不退反進,戰斧橫掃而出,帶著千鈞之力逼退聖騎士。他餘光瞥見兩名聖騎士繞後衝向莉娜和托姆,頓時急得目眥欲裂,眼角的青筋突突直跳。托姆是隊伍裡最年幼的孩子,隻有八歲,圓圓的臉蛋上沾著泥點,一雙大眼睛裡滿是恐懼。他的父母都死於神殿的屠村行動中,手裡總是攥著一個親手雕刻的木雕小馬,那是他母親生前教他做的,也是他對父母唯一的念想。此刻,麵對逼近的聖騎士,托姆嚇得臉色慘白,嘴唇微微顫抖,卻死死咬著嘴唇,沒有哭鬨,隻是將木雕小馬緊緊抱在懷裡,身體縮成一團。
“休想傷害孩子!”赫拉克勒斯正要回身救援,為首的聖騎士卻趁機揮劍刺來,劍刃直指他的後心,帶著致命的寒光。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勁風從斜刺裡掠過,那兩名繞後的聖騎士腳下突然一滑,像是被無形的力量絆了個趔趄,身體失去平衡,重重摔在泥地裡,濺起一片渾濁的水花。
“咻——”
利奧的箭恰好此時趕到,箭矢如流星般劃破雨幕,精準地射穿了左邊騎士的護臂。利奧是個十七歲的少年,身形瘦削,卻眼神銳利如鷹,背上背著一張自製的長弓,弓身由堅韌的紫杉木製成,箭袋裡插著十幾支磨得發亮的木箭,箭頭上還沾著些許鐵屑,是他特意打磨過的。他本是獵戶的兒子,部落被神殿毀滅後,獨自在荒原上求生,練就了一手百步穿楊的箭術,平日裡靠打獵為生,也靠這手箭術躲過了不少神殿爪牙的追捕。
“赫拉克勒斯,左邊交給我!”利奧的聲音帶著少年人的銳勇,卻異常沉穩,沒有絲毫慌亂。他拉弓如滿月,長弓連珠般射出,箭矢總能在聖騎士即將得手時精準阻攔。一名騎士剛從泥地裡爬起來,正要舉劍刺向托姆,利奧的第二支箭便射穿了他的戰馬眼睛。戰馬吃痛,人立而起,發出一聲淒厲的嘶鳴,將騎士掀翻在地,瘋狂地嘶鳴著衝向遠方,很快消失在雨幕中。
阿諾握著磨得發亮的硬木衝了上去。阿諾已是年過花甲的老人,頭發和胡須都已花白,像是覆蓋了一層霜雪,脊背因常年勞作而微微佝僂,但眼神卻依舊矍鑠,閃爍著不屈的光芒。他的兒子和兒媳都死於神殿爪牙之手,唯一的孫兒也被蠍王重傷,至今臥病在床,靠著莉娜的草藥勉強維持性命。此刻,他心中燃燒著複仇的火焰,手中的硬木雖簡陋,卻仿佛有了千斤之力,那是他對神殿最深的恨意。
他瞅準一個落單的騎士,趁著對方注意力被利奧吸引的間隙,木棍狠狠砸向對方的頭盔。騎士反應極快,用劍格開硬木,“哢嚓”一聲脆響,硬木被劈成兩段,木屑飛濺。騎士獰笑著一腳踹中阿諾的小腹,阿諾隻覺得一陣劇痛襲來,五臟六腑都像是移了位,喉嚨裡湧上一股腥甜,他踉蹌後退,重重撞在驛站的土牆邊,嘴角溢出鮮血,滴落在衣襟上,染紅了一片。
騎士舉劍便刺,鋒利的劍刃帶著寒光,直指阿諾的胸膛,劍風刮得阿諾的胡須微微顫動。阿諾閉上眼睛,心中閃過孫兒躺在床上虛弱的模樣,臉上露出一絲絕望,又帶著一絲不甘——他還沒能為兒子兒媳報仇,還沒能看著孫兒康複,怎能就這樣死去?就在這時,騎士的手腕卻突然劇痛,他發出一聲慘叫,長劍險些脫手。
不知何時,他的鎧甲縫隙裡多了根尖銳的石片,約莫一寸長,邊緣鋒利如刀,深深嵌進皮肉,鮮血順著鎧甲的縫隙往下淌。那石片是莉娜剛才為傷員包紮時掉落的,她當時隻顧著救治傷者,隨手將石片放在牆角,用來壓住草藥包,此刻竟像有了生命般,在騎士靠近時,被風卷著滑進了他的鎧甲縫隙,恰好卡在關節處。
“老東西運氣不錯。”騎士啐了口帶血的唾沫,眼神變得更加凶狠,像是被激怒的野獸,正要再次舉劍,腳下卻突然被什麼絆住。他低頭一看,竟是托姆掉在地上的木雕小馬。那小馬隻有巴掌大小,雕刻得並不精致,卻很傳神,此刻恰好卡在馬蹄鐵的縫隙裡,讓他動彈不得。
這一愣神的功夫,阿諾已掙紮著起身。他擦掉嘴角的鮮血,眼中閃過一絲決絕,撿起地上的半段硬木,用儘全身力氣,狠狠砸在騎士的後腦。“咚”的一聲悶響,騎士悶哼一聲,眼前一黑,栽倒在地,昏死過去。阿諾喘著粗氣,胸口劇烈起伏,看著地上的騎士,雙腿一軟,坐倒在泥地裡,卻露出了釋然的笑容——他終於為家人報了一箭之仇。
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點密集地砸下來,像是天神在傾瀉怒火,讓人睜不開眼睛。驛站內外打成一團,喊殺聲、兵器碰撞聲、戰馬嘶鳴聲、村民的怒吼聲交織在一起,在荒原上回蕩,久久不散。村民們的武器簡陋,大多是木棍、柴刀、農具,甚至還有人握著石頭,與聖騎士的神力鎧甲和長劍相比,顯得不堪一擊。很快,他們便被聖騎士的神力壓製得連連後退,有人被劍氣掃中手臂,鮮血瞬間湧出,染紅了衣衫;有人被戰馬撞倒在地,渾身是泥,掙紮著想要爬起來,卻又被騎士的盾牌砸中肩膀,疼得齜牙咧嘴,眼淚直流;還有人被騎士一腳踹中胸口,咳著血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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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奇怪的是,儘管村民們節節敗退,卻無一人喪命。每當聖騎士的長劍要刺穿誰的胸膛,總會莫名偏斜,要麼擦著肩膀劃過,要麼刺進旁邊的泥地裡,隻留下一道淺淺的劃痕;每當戰馬要踏碎誰的骨骼,總會被不知從哪滾來的石子驚得人立而起,或是腳下打滑,偏離方向,堪堪避開;就連騎士們擲出的短矛,也總會被突然吹來的狂風改變軌跡,落在一旁。
季安站在人群後,指尖藏在黑色鬥篷下微微顫動。他穿著一身不起眼的粗布衣衫,身形挺拔,麵容普通,混在村民中毫不起眼,仿佛隻是一個普通的流亡者。沒人知道,這個沉默寡言的年輕人,體內蘊藏著連神殿都忌憚的力量。他本是神殿的高階祭司,因看不慣神殿用神力壓迫凡人,將凡人當作祭品和奴隸,背叛了神殿,遭到神殿的追殺,一直在暗中保護被迫害的凡人。
此刻,他沒有拔刀,隻是目光掃過之處,總有聖騎士突然動作遲滯。一名騎士正要揮劍砍向一名受傷的村民,鎧甲的搭扣卻莫名崩開,護胸甲滑落下來,露出了胸口的破綻,村民趁機用柴刀砍中了他的胳膊;另一名騎士追逐著莉娜,腳下突然打滑,踩進深泥裡,拔出腳時,靴子已經掉了,光著的腳掌被碎石劃破,鮮血直流,疼得他嗷嗷直叫,速度慢了下來;最狼狽的一個騎士,在劈砍時揚起的水花竟莫名灌進了他的喉嚨,嗆得他劇烈咳嗽,失去了戰力,被村民趁機用木棍砸中了頭盔,昏死過去。
季安的眉頭微微蹙起,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混著雨水滴落在地上。他的力量雖強,卻不能暴露身份,隻能在暗中用微弱的神力乾擾聖騎士的行動。這種暗中操控極其耗費心神,每一次乾擾都像是抽走了他體內的一絲力氣,讓他感到陣陣眩暈。但看著村民們在絕境中掙紮的身影,看著他們眼中那不屈的光芒,他咬牙堅持著。他知道,這些凡人看似弱小,卻有著最頑強的生命力,隻要給他們一絲希望,他們就能爆發出驚人的力量,這種力量,遠比神力更加珍貴。
“邪門了!”為首的聖騎士越打越心驚。他征戰多年,斬殺過無數叛神者,從未遇到過如此詭異的情況。明明對方已是強弩之末,個個傷痕累累,氣息奄奄,卻像有層無形的屏障護著,無論如何都殺不了人。而他麾下的騎士,卻一個個倒下:有的被利奧的冷箭射穿馬眼墜馬,有的被赫拉克勒斯拚著受傷拖下馬背,還有的在追逐村民時,被突然斷裂的樹枝砸中頭盔,昏死過去。
他看向赫拉克勒斯,隻見這個曾經的奴隸此刻雖渾身是傷,左臂的傷口深可見骨,鮮血染紅了半邊身子,卻眼神如炬,手中的戰斧依舊揮舞得虎虎生風,沒有絲毫退縮之意。為首的聖騎士心中升起一絲不安,他隱隱覺得,這場戰鬥背後,似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作祟,這股力量看不見、摸不著,卻總能在關鍵時刻乾擾他們,讓他們的行動屢屢失敗。但他身為神殿的聖騎士,豈能退縮?他怒吼一聲,再次揮劍衝向赫拉克勒斯,劍上的神力愈發熾盛,六芒星印記發出刺眼的紅光,將周圍的雨霧都染成了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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