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據之門！
王超宇是個驕傲的人。
實際上任何一個能在曆史上留名的人骨子裡大都是驕傲的，即便或者他們表現的很謙遜。
隻有驕傲的人才會因為不服輸而去拚命，甘於平庸並不等於淡泊明誌，前者是能力，後者是心態。
所以他當然不願意相信自己的研究會出現方向性的錯誤，他更急於知道當這座他理想中的太空實驗室竣工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他的可控核聚變理論竟然沒能成為現實。
“覃振遠教授在他領取諾貝爾獎的那天，曾經說了這麼一句話科學無關善惡，但當我們觸碰到科學的儘頭，將會釋放出那個被上帝囚禁已久的惡魔。”
林婉兒沒有直接回答王超宇的問題，而是突然蹦出了一句堪稱這個時代最偉大科學家的名言。
王超宇愣了愣，沒有在催促，而是在心底反複的咀嚼起這句話。
隻從這句話，王超宇便覺得這位覃振遠教授不但是位讓人尊敬的科學家，更是一位思想極有深度的哲學家。
這並不矛盾，不管是想成為一位成功的科學家，又或者一位被載入史冊的哲學家，需要的都是遠超常人的智商。
兩個職業也同樣相通之處，大家做的事情都是尋找這個世界最基本的規律，前者更重知識，而後者更重思想。
就好像黑格爾曾說過的那句話“存在即合理。這句話幾乎可以放到任何具體的學術研究上。那麼林婉兒在這個時候突然說出這句話，是在從側麵提示自己的理論釋放了魔鬼？
“發生了什麼？”沉默了良久後，王超宇終於還是再次問道，這個時候他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以接受任何匪夷所思的答案。
“您設想中的環太空城熱核試驗反應堆成功的解決了離子束對撞截麵過小，導致聚變反應效率低下的問題，實際上第一次開機試運行就達到了讓世界矚目的成績。由您一手設計的太空高壓環繞式對撞反應堆首次點火穩定運行時間便超過了三小時，這是曆史上任何一次核聚變試驗都沒有達到過的驚人成就。”
“不僅如此，第一次試機的q值（輸出功率於輸入功率之比）便達到了53！這同樣創造了曆史。可以說第一次試機成功，讓整個世界都陷入了狂歡之中，人們看到了地球在未來百億年都不在需要為能源擔心的希望。不止如此，您的理論還解決未來的宇宙飛船能源問題。甚至那個時代激進的科學家們已經開始憧憬、並計劃在近地太空打造一座集宇宙飛船工業、跟宇宙港口等功能為一體的太空船塢，為實現地球外太空探索打下基礎。”
王超宇靜靜的聽著，沒有催促，沒有打斷，隻是靜靜的等待轉折的那一刻。
如果未來的發展如同這個女人說的這般順利，那麼地球的太空中應該已經環繞著起碼兩座太空衛星城市，可控核聚變技術也肯定已經被廣泛運用於這個世界。
但是這一切終究沒有發生，所以肯定出現了意外。
王超宇隻是不知道這個意外究竟有多麼恐怖，又造成了怎樣的傷害。直接導致可控核聚變技術經過了一百多年都還沒能出現在這個世界，解決地球的清潔能源問題。
“太空實驗室順利的運行了一年時間，這一年裡，一次次的技術突破都讓整個人類世界歡欣鼓舞。眼看著這座太空實驗室的反應堆將能長期運行，科學家們已經開始研究配套的太空電能運輸技術，意外發生了。”
在關鍵時刻，林婉兒下意識的頓了頓，換來了王超宇疑惑的眼神，跟情不自禁的提問“什麼意外？”
“太空實驗室丟失了一半！”林婉兒平靜的回答出了一個石破天驚更讓王超宇完全無法理解的答案。
“太空實驗室丟失了一半？”王超宇茫然的重複了一遍。
大腦有些混亂，他完全無法理解林婉兒究竟想要表述的意思是什麼。
碩大的太空實驗室怎麼可能莫名其妙的丟失一半？
“對，就是丟失了一半，正好一半，不多不少！就好像整座城市被一把巨大而鋒利的刀砍成了兩半，一半莫名其妙的失蹤了，不見蹤影，而另一半……”
林婉兒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王超宇能夠想象當整座太空城市突然消失了一半會發生什麼。在近地太空城市的一半莫名消失，代表著整座太空實驗室的動力係統、生態係統、重力係統、生命維持係統都將瞬間失效……
“當時這座太空實驗室裡有多少人？”王超宇臉色蒼白的問道。
不提失蹤的那一半實驗室中的人會怎麼樣，剩下這一半太空實驗室中的人百分之九十會因為氣壓突然失衡、超低溫等等原因瞬間死亡。而失去了動力的太空實驗室更會在微軟的地球引力牽引下墜落……
“科學家加上普通工作人員、服務於太空實驗室工作人員的服務者，總計超過十三萬人，沒有精確地統計數據，當時的太空實驗室還是人們的旅遊度假聖地，甚至有人偷渡到那座城市去找尋太空夢，所以具體的數字一直是個迷。但僅官方能夠確定身份的便有十三萬三千六百七十二人，實際數字肯定要更多。”
林婉兒平靜的報出了一個讓王超宇根本無法接受的數字。
林婉兒的確可以平靜，她訴說的隻是一段一百多年前發生的曆史，她知道的途徑隻是曆史書上的寥寥數筆，十多萬人的死亡，對於曆史而言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數字而已。
殺神白起曾坑殺四十萬趙國降卒……
戰爭中一場大屠殺，便有三十多萬人慘遭屠戮……
第一次世界戰爭，死亡一千多萬人……
第二次世界戰爭，六千萬人長眠……
在曆史課本上這些數字，都比十三人要多少很多。
但是這個數字對於王超宇卻是極大的刺激。
事情發生在他生活的年代，這十三萬人是因為他的理論而死……
所以科學發展的儘頭，真的是釋放出被上帝囚禁的那個魔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