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縫中的寒風漸漸減弱,至第七日,已經到了頗為穩定的階段。
“諸位道友,第九穀已經可以入內,今次哪位願意下去?”瞿英雪升空數丈,朗聲問道,聲音在法力助推下,傳播整個盆地,可比前幾次底氣要足得多。
不過,眾人隻是沉默,目光都看向九寒穀建造的石屋,那位神火教真人尚未露麵。
瞿英雪輕輕一笑,並不催促。
過了十數息,眾人仍舊沒有出聲的。
瞿英雪再問一次,仍是如此。她便說道:“入穀的門戶就在此處,從這地縫墜下千丈左右,可至一巨大冰穀,那裡氣溫極低,非元嬰修士不可抵禦。穀中以往都鑲嵌有珠石,故而甚為光亮。有想去的道友,自行決定下不下穀、何時下穀。”
她說完此話,便落至地麵,走入石屋。
盆地中眾元嬰修士不禁麵麵相覷。他們有與神火教修士相識的,本想與那位屠真人攀個交情,詢問一句,孰料此人一至此地,便隨著九寒穀女修進入石屋,再也沒出來過。
作為元嬰修士,他們自不會無聊到以為此人是迷於女色、不能自已,皆是想到,神火教與九寒穀之間,或者真的達成了什麼合作,要共同探查第九穀。若是如此,與此人同入第九穀,雖說安危難料,但趁機獲利的機會卻也增大了許多。
一日過去,兩日過去……很快又過了十日。
禁製虛弱的時間,隻剩三十日。眾人皆以為那九寒穀修士與那屠真人此次不會再入穀了,便耐住性子,準備繼續等下一個禁製衰弱周期。
然而,就在這日酉時,黑袍紅紋的屠真人意氣風發地從石屋中走出,身後跟著瞿英雪和雨含嫣。
他環視盆地一圈,對所有的傳音皆是不理,徑直略過數百丈,往那地縫一躍而下。
瞿英雪對著眾人說了一句“諸位道友自便”,也掠入地縫之中。
雨含嫣本要看向張元敬的方位,耳中已經聽到一句傳音,立時止了轉頭的動作,輕盈踏步,飄入地縫,很快消失不見。
“這是要把我等放在火上烤啊!九寒穀和神火教到底在玩什麼把戲!”一個白發蒼蒼的修士不滿地說道。
旁側一個中年修士重重哼了一聲:“這不是明擺著的嗎,九寒穀肯定熟門熟路,進去之後,很快就能尋到骨架,要不了三十日便可出來!”
“照道友這般說,那前幾次的九寒穀修士如何不見出來?”另一個元嬰反駁道。
“哈哈哈!諸位,這第九穀乃是九寒穀的地盤,原來連他本宗修士都沒幾個有資格進去。如今大夥兒想進就進,卻又怕狼怕虎的,疑這疑那的,那還來此地作甚!”
這是個瘦小的元嬰,修為已在中期之境,且十分深厚。他說話之時,已經閃身移動,挪入地縫之中,聲音從下往上冒出,憑空多了幾分嘲諷之意。
在他的帶動下,五名元嬰修士先後進入地縫。
莊諶和封江浩兩人快步走來,問道:“張道友,我等是否進去?”
張元敬笑道:“我等來此,本就要入穀。之所以遲遲不動,是想等神火教真人。如今,他已經用行動表明態度,我等又何須再猶豫!”
莊諶聞言一怔,隨即撫掌大讚:“道友好豪氣,在下倒是有些畏葸了。封道友,你意下如何?”
封江浩淡然道:“欲有所獲,必曆艱險。封某碌碌無為數百年,不想再渾噩下去。這第九穀,無論如何,是一定要進的!”
莊諶笑道:“既如此,那我等便去吧。”
張元敬已經把猿十三和碧睛狻猊獸收入靈獸袋。羅元昊則服下龜息丹,也被收入靈獸袋。他所用身軀,乃是結丹之境,故而普通的龜息丹隻能支撐三日,三日不出,則將氣竭而亡。
三人同時入穀,引得不少元嬰意動。但是,能夠修行至元嬰之境的,對一身修為還是極其珍惜,自感三十日無法出穀的,皆按捺住衝動,等待下一次禁製衰落。而且,這般也能看看,九寒穀兩名女修和神火教真人能夠安然出來。
最後,算上瞿英雪、雨含嫣和屠真人,一共隻有十餘人進入地縫之中。
風聲獵獵,越是往下,越是強勁。至五百丈以下,已是如鋒利刀子一般,自四麵八方割來,迫使三人使用防禦手段。
張元敬把源生石披於身,輕鬆應對。封江浩似修了一種護體氣勁,施展開來,身上浮現一層水汽般的白光,在烈風撕扯中紋絲不動。唯有莊諶,祭出一件竹簡模樣的防禦靈寶,旋繞於身周,與風刃對抗。
不多時,三人落入這千丈地縫的底部,呈現於眼前的,並非寬大的穀地,而是一片荒涼的亂石山。神識延伸至十餘裡,便被環繞石山周圍的狂風所阻。
此地隻有他們三人,看不到任何其他元嬰修士。
“看來,我等似乎還困在禁製之中。”莊諶指向石山之外,“那些風帶或風牆,便是阻止我等進入第九穀是障礙。”
封江浩跟著說了一句:“可能隻是第一道障礙。”
莊諶乾笑一聲:“最好隻是一道。否則,光破開這些障礙,恐怕便要費去不少時間。”
他轉頭問張元敬:“張道友,這裡四麵都是風牆,我等從哪一麵出去?”
張元敬也不謙虛,抬手指向北麵:“貧道聽那一麵風聲稍弱,風牆或許要薄一些,不如從那裡突破?”
莊諶有些疑惑地聽了聽,又把集中神識專門往北麵探查,卻分辨不出差彆。
“張道友你可確定?在下修為淺薄,實在是沒察辨出那裡風牆有何不同。”
莊諶又問封江浩,此人也是搖頭。
莊諶說道:“張道友,此事還得慎重。在下此前也尋人打探過,據九寒穀的記載,這第九穀中封鎖進出的禁製,一共分五類,風牆乃是居中的一種,不算很強,但也破難對付。一個不好,還會迷失方向,困在其中。等禁製變強,那就再無生路可言!”
張元敬笑道:“貧道感察的結果的確如此,但是不是完全準確,卻也不敢打包票。據道友所知,這五種禁製,除了風牆,其餘幾種是什麼?”
莊諶道:“火漿,毒沼,劍陣,雷雨。火漿最弱,雷雨最強。”
張元敬訝然問道:“為何沒有寒冰一類的禁製?”
莊諶搖搖頭:“寒冰無需作禁製。一旦進入第九穀,那裡的極寒便如天然禁製,而且強悍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