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道友,這第二步便需由你來完成了。”莊諶將那竹簡祭出,禦開疾風之力侵襲,“這禁製的運行軌跡,除了起始乃是唯一,其餘各處,都非固定。因此,所取軌跡中的某一點,需與其終點,為同一軌跡上的兩點,方可連接起來,與起始之點形成周天循環,如此方可逆向而行,突破風牆。”
封江浩隻是默然聽著,沒有提出任何疑問。
莊諶停頓片刻,說道:“這就需用到道友那門絕技——淩波踏月!道友於風牆中疾行移位,不斷更迭路線,以於無數變化中捕捉與終點相合的某一處,如此形成勾連,則可將禁製的軌跡尋出來。”
封江浩聽到此處,終於發問:“終點誰來找?又如何與某所尋的那一處勾連?”
莊諶從須彌戒中摸出三枚靈符,仍舊是青色的,說道:“此為三枚破陣用的感同符,我等三人一人持拿一枚,如此一來,隻要禁製的軌跡被捕捉到,便可練成一體。那時,我等均有感受,即可沿著那軌跡,反向強衝,破開當麵之力,即可自風牆中脫離。”
封江浩點頭:“如此簡單明了,甚好!兩位且作準備,某這就去尋禁製之軌跡。”
莊諶點點頭,對張元敬說道:“張道友,便請你定在這裡,在下去尋那終點。”
封江浩一閃身,如同浪頭的飛魚一般,瞬間消失於疾風之中。
莊諶也不遲疑,向外踏出一步,從張元敬身側隱去。
張元敬一撫那青色靈符,重重光線亮起,一圈又一圈,如同樹之年輪。半息之後,一絲氣機浮起,向兩端延伸開去。往前去的,仿佛去了極渺遠之地,斷斷續續,似斷實連。而向後的,則與近在咫尺的某個存在連通,氣機頗為凝實。
此必是正在尋找終點的莊諶,但張元敬無法用神識鎖定他的行蹤。
這禁製,原本是用來對付化神存在的,此時雖破損了許多,威力也減弱了許多,但其層次卻非元嬰修士所能觸及。
張元敬細細體悟這種感之或在、察之不存的禁製變動,漸漸入定,置疾風之力於神外。
他並不太在意風牆之阻。此前,他對莊諶言北麵可破,也非亂說,而是張傘所說。此等禁製雖強,尚難不倒它。
他實則是要看看,這個莊諶本事到底如何。此人必是個有來曆的,但他並不在意此事,隻要其人不露惡意即可。
那日,在南闕山的養骨之地,他曾使用煉陽傘和骨刃,使用煉陽傘是在禽鳥長喙之中,不虞被人看到,但骨刃肯定是暴露於眾人眼中了。他懷疑,這個莊諶多半是打探了一些關於他的消息,否則不會找上他。
他這番入定,至一日半後方才被驚醒。那若隱若現的氣機,在往前的一端,變得凝實起來。
風牆立時起來變化,從他所立之處,一道道強勁的風刃往前傾瀉而出,形成明顯的線流,而周圍的疾風之力似被排斥開去,露出了空隙。
後方傳來莊諶的聲音:“張道友,速速逆向衝出!”
張元敬把法力調動起來,以源生石護身,對著風刃的源頭就是一衝。
“轟!”
似有一堵牆被撞開,整個人衝入到一處空蕩蕩的所在,尚未來得及察看周遭情況,便被一股寒流撲在身上,凍得他直哆嗦。
“老爺,凍壞張石了!”
耳邊傳來張石的哀嚎。這冰凍之力,連一塊石頭都受不住。
張元敬運轉厚土續造功,把厚土之力中的雷元激發出來,周流全身,並渡入源生石中。
“轟!”
身後傳來撞破氣流的聲音,一個修士跌跌撞撞地衝進來,在張元敬身前數丈站住,正是莊諶。
他甫一進來,便引一匹黑色綢緞卷於身上,顫抖著說道:“此乃冰窟牢籠!道友小心防範寒冰之力!”
過得一息,身後再次傳來破力之聲,封江浩也闖了進來。
他以一劍懸於頭頂,放出絲絲至陽之力,抵禦寒流的衝擊。
“此地不能久留,莊道友,可知如何出去?”封江浩乾淨利索地說道。
莊諶喃喃道:“看來那結丹也不知道多少,說得真真假假。”又苦笑道:“據在下的了解,第九穀就是很冷,多若是以往,元嬰修士根本無法存身,進來就要被凍成冰。此地似為牢籠,或許要更為寒冷,從此地出去後,當是會好一些。”
“該如何出去?”封江浩再問一句。顯然,以他的修為,硬抗此地寒冷也十分困難。
三人所處的地方,乃是一個掛滿冰刺的洞窟,四周是厚厚的冰牆,冷冽而堅硬,不見任何出路。
冰窟隻有六七丈方圓,上頂距離幾人頭顱不過丈許,還有數尺長的冰刺倒懸,顯得逼仄而壓抑。且因其狹小,四周湧來的寒氣十分強烈,一陣一陣地撲來,直把三人凍得直顫抖。
三人已經屏住了呼吸。因為每一次呼吸,都有冰冷空氣刺入肺中,帶來窒息般的壓迫感。
四周一片寧靜,聽不到絲毫聲音。他們明明是從風牆中衝出來的,此地卻不見任何的痕跡,除了潔淨的冰,彆無他物。
張元敬驀然想起南闕山中的養骨之地,當時所入的石室,也是牢籠,從內無法破開,而其一旦開啟,便是成為異獸骨架食物的時刻。此地雖為冰窟,與那石室卻是相似。
不過,他心中始終有個懷疑。若是他們迷失於風牆中,最後被禁製送入牢籠,那自是隻能成為食物。但是,他們逆轉禁製軌跡,按理來說,是把禁製破開了,其結果應當有所不同。
這莊諶對第九穀了解不少,又準備充分,所選的合作夥伴,無論是他張元敬,還是封江浩,顯然都不是隨意找的,其誌必定不是來當異獸骨架的口糧。
他出聲問道:“莊道友,可聽過養骨之地的說法?”
莊諶本在思索什麼,忽聽此問,當即愣住,一息後方才驚訝地說道:“道友好見識,竟知養骨之地!若在下沒記錯,張道友與九寒穀瞿映雪自承來曆時,說的是從南域而來。不知道友從何處聽說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