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張道友多慮了!”屠真煥很耐心地解釋道,“若是此骨架的殘魂可以到處藏匿,九寒穀還如何控製它!隻怕早就打破此穀,不知去了何處!北域三雄處置這些強大獸骨的手段都是一樣的,將其殘魂圈養於頭或頸骨之中,可允它調集整個骨架的力量,但不會讓它任意遊走。而且,也不會給骨架補充太多力量,每間隔一段時間喂養一次,隻要保持骨架不壞就可。”
他稍作停頓,又繼續言道:“我等在此地與之鏖戰有時,已經讓此骨架力量消耗了不少,而且,首先消耗的力量還是來自頸骨,所以,某有八成把握,可以在兩息之內,將頸骨斫斷!”
張元敬以元神發聲,問冷麵道人:“他說的可有道理?”
冷麵道人未料張元敬會來問它,正要矜持一下,忽又想到他的語氣實在過於無禮,當即冷哼一聲,沒有理他。
張元敬卻也不要它回答,隻看態度,便知屠真煥不是胡亂編造的,否則,這冷麵道人殘魂早就冷嘲熱諷。
“屠道友,不知此骨架的殘魂藏在何地?貧道聽說,此地之事乃是九寒穀大長老謀劃,不知此人又在何地?”張元敬一掌將侯景洪擊飛,再次詢問道。
此次,他轉出的力量極大,不僅把侯景洪打翻,還將他背負的頭骨重重劈了一下。
隻聽哢嚓一聲,這頭骨竟然開裂了。但是,它並未整個碎開,而是表麵一層如乾泥般的東西裂開了。
在重力衝擊的餘波之下,這些乾泥“嘩啦”一聲,徹底碎裂並掉落於地,露出裡邊黑黝黝的一物。
張元敬神識細細一看,忽地想起什麼,心中一跳。
這物什,絕非獸骨,而是硬殼,且是某種蟲獸蛻下的殼。此物十分詭奇,他隻看上幾眼,便覺頭暈目眩,頗有元神被其吸走的感覺。
這固然讓他吃驚,但心中更為震驚的是,他想起當初斬殺魯珙所得的骨頭被陰陽造化爐煉化後,所得的乃是反氣砂。也就是說,那骨頭也是魔蟲的。
當時,他隻是有些奇怪,這魯珙如何與魔衝扯上了關係,又知曉九寒穀,並敢言出入穀中如家宅。
如今看來,似有魔蟲盯上了第九穀這具骨架。
魔蟲之地,共有十條魔蟲被困,真正脫身的,僅是一隻魔蠍。便是燭龍,也不過逃出了神魂。
他把神識再次落於那黑黝黝物什上,越看越覺此物像是蠍子外殼。
他頓時警惕起來,對眼前這看似死物一般的侯景洪半分也不敢怠慢,但也不會加重力量,以免引出那蠍子殼中藏著的暗手。
“嗯,此人果然有些問題!嘿,第九穀一開,什麼鱧魅魍魎都來了!”
屠真煥見識不差,看出蠍子殼的厲害,但終究不知其來曆,並沒有過於在意。他隻是隨口說了一句,便開始回答張元敬之前的問題:“殘魂必藏於頸骨、頭骨與喙中,到底在哪,某也不知。至於那位大長老,嘿嘿,他也太看得起自己了,竟想與這神凰殘魂融合,簡直是自尋死路。不管他在或不在,實則都不能維持原來的清醒,或許就與這瘋子般的修士一樣,完全沒了神智!”
這番話說得倒條條是理,但除了一個“不清楚、不必管”,等若什麼都沒說。
張元敬想了想,說道:“屠道友,你要貧道頂住骨架的巨力,貧道倒也可以試一試。但是,首先這侯景洪,你卻需想個法子製住他,否則他這般糾纏不休,貧道無法全力與殘魂對抗!”
屠真煥隻怕他不肯答應,哪裡在意這如同蠻獸一般的侯景洪,當即說道:“此事好辦,便由某先將他挪至身後困住,為道友去除後顧之憂!”
他話音未落,已是鼓蕩法力,自身中放出一個赤色項圈,滴溜溜地飛至侯景洪頭頂,倏然一落,將其雙臂連同身體以及背後的蠍子殼一同鎖住。
侯景洪用力掙紮,但根本無法抽出雙臂。他瘋狂扭動身軀,嘴中咆哮之聲,兩足又跺又踢,發出暴烈的氣勁向四方衝擊,但依然無用。
屠真煥冷笑一聲,抬手一引,便將侯景洪拖至邪異之力中禁錮起來。
爾後,他將身前守禦的邪異之力分開一條丈許寬的通道,示意張元敬過去。
此時,張元敬當然可以毀約,直接退走。但是,雨含嫣還在更遠處,無論他如何傳音,皆沒有回應。
他把煉陽傘一遮,不疾不徐地走了過去。
屠真煥譏諷的眸光,從邪異之力中透過來,落在煉陽傘和它釋放出的幽光上。
走在邪異之力中央,張元敬明顯感到有一縷意識對張傘和他虎視眈眈。
“哼,是那隻火鴉——不,隻是一縷神魂!就這,也敢對神凰動手,簡直是找死啊!”冷麵道人忍不住,又開始陰陽怪氣。
越是靠近屠真煥,上方壓下的力量便越大,及至進入他身前五丈之地時,那巨力卻開始減弱,到後來乾脆都感覺不到了。
“張道友,某會以這些異骨之力分擔殘魂的攻勢,但斬頸骨時,也需引走部分。”屠真煥見張元敬已經步入邪異之力重圍中,心中鬆了一口氣,“自上方而來的巨力能否頂住,便看你的手段了!”
張元敬把煞雷竹彆在腰間,雙臂一伸,施展擎天訣和搬山訣,往上托起。
“張道友,可是準備好了?”屠真煥問了一句。
張元敬頷首:“屠道友且放入一些力量來。”
屠真煥手上使了個法訣,對著身後的粗長獸骨一引,便見此骨微微震動,一圈圈的無形氣勁向四周震蕩,張元敬上方像是封閉的陣法結界裂開了一道口子,強悍的力量從中擠了下來,直擊他的頭頂。
“轟!”
巨力被他硬生生擔住,發出轟鳴之聲。他的全身骨骼緊繃起來,哢哢作響。
“張道友這身煉體功夫,直追妖獸啊!”
屠真煥驚歎一句,眸中精光閃動。他先是放出兩柄赤紅飛劍,分彆抵住瞿英雪和雨含嫣的攻擊,爾後再次引動背後獸骨,把上方的防禦減弱,讓張元敬承受更多巨力。
張元敬以全身骨骼為爐,輔以純力,對湧入身體的巨力進行煉化。
但屠真煥放入骨架力量的速度甚快,他根本來不及適應,隻得咬牙硬扛。
他當然明白此人沒安好心,但此力也是他所需。壓下的力量越大,將來他以裂地訣打出的力量也會更大。
而且,那浮遊於識海中的冷麵道人以為有機可趁,又放開了身形,陰森森地對他的元神撲來。
他要用外力的壓迫,緩解引雷力轟入泥丸宮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