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形者，生之舍也；氣者，生之充也；神者，生之製也。一失位，則三者俱傷矣。”
張元敬口中念著一句話，領著霍正凱、張正均、猿十三、張持躍入一口方井中，直入水中，往北而行。
此語得自那光頭修士，是其印象極深的一句話。
張持通過幻術，讓那光頭修士在瞬息間回憶過往經曆，湧現是記憶極多，故而隻有那些反複出現的片段，才能被攫取出來。
這等片段，最終隻有十七個，經過分辨，多半於他無用，真正可用的，隻有三個。
其一，就是那段話。此必與光頭修士修習的功法有關。以張元敬對念力的體會，此話或許屬於功法總綱一類。念力之道，所抓住的關鍵，便是“一失位，則三者俱傷”這句。也即，其非從提升自身的角度去解，而是從對付修士的角度去解，隻要能夠轄製住修士神魂，則可破其體與氣。當然，這需要配合許多具體手段的使用。隻是，一旦涉及修行法門，相應的記憶便異常龐雜，張持隻抓出了幾個碎片，幾乎無用。
其二，關於那位甄掌教。在光頭修士記憶中，這位甄掌教與俗世佛門寺廟的主持極為相似，每日裡披個金色袈裟，於靜室念經，幾乎不出山門，在教中露麵也很少，但每一個內持之修，均由其傳授功法、考教功行、指點迷津、分派任務。至於其來曆，無人知道。教中對外言其乃紫霞派長老，隻是掩人耳目而已。不過，這光頭修士懷疑，甄掌教的確與紫霞派有牽扯，否則，正陽教這樣明目張膽打著紫霞派旗號招收散修，早就被紫霞派殺上門來問罪了。
其三，聖門的來曆與所在。所謂聖門，隻是一個以訛傳訛的傳說。實則就是一個被正陽教扶持的魔修，傳下三門魔修根本功法，此也就是三聖山的來曆。但是，這個魔修，此光頭修士從未見過，隻知由正陽教掌教單獨聯係。至於三聖山，不在陸洲之上，而是在黑水澤北部水底。
張元敬一行在水底前去百餘裡，頭頂稍稍有了一些亮光，這大概是從陸洲下方鑽了出來的緣故。
由此開始，水底開始下傾，隻前去數十裡，水底沉下去近千丈。
澤水如墨，無法看清數丈外的情景，神識也頗受限製，隻能延展百餘裡。
前方地勢漸趨平緩，仿佛進入一處海底大平原。又行千餘裡，前方出現一座海底石山。石山之下，似有一個極大的濁氣地穴，故山中及其周圍數十裡，皆籠罩於精純的濁氣之中。
張元敬對張持說道：“你去看看。”
獅獸一竄，破開水流，消失不見。過了一刻鐘，張持傳音說道：“尊上，此山有很多洞窟，皆通往山腹，山腹中設有大陣。”
張元敬思索片刻，說道：“此地先不論，且往前查看，把另外兩座聖山尋出來。”
這一片澤底，的確就是一個大平原，占地足有三四萬裡方圓。張元敬一行分成三隊，搜索了足足半個月，才把另外兩座聖山找到。
三山布設相差不多，都有洞窟通往山腹，山腹中皆設有大陣。唯一不同的，乃是一山養著許多護山魔獸，另一山則生著許多魔植，有的層次還很高，堪比玄品五六階靈物。
戰鬥最先爆發在那座養著魔獸的聖山。因為，尋到此山的是猿十三和霍正凱。猿十三大大咧咧，被魔獸發現後，也懶得最遮掩蹤跡，拎出鎖元琢便是一頓亂劈，把圍攻過來的魔獸儘數砸死。這番動靜，自然引動了山中的魔修，當即有幾人出來查看，卻發現猿十三實力如此恐怖，嚇得連忙逃了回去，閉陣自守。
張元敬聽得消息，隻得無奈一笑。他本意是要讓霍正凱和張正均兩人去賺開大陣，依次殺入三山，擒下首腦，以逼問出那個傳下魔宗功法的魔修何在。三山魔修，實則都是正陽教豢養的修行資糧，對背後的謀劃一無所知。唯有那個傳法的魔修，是個關鍵人物，或能問出正陽教那位甄掌教的秘密。
他傳音猿十三和張持，讓兩獸領著霍、張兩人各看住一處大陣，裡邊的人不出來，便不要理睬，若想逃跑，便儘量生擒。
當然，如果這三山皆另藏逃遁之徑，此法便是無用。
張元敬則飛速遁入他所發現的聖山之中，祭出天雷戟，強攻護山大陣。
雷戟子並未釋放雷力，僅以戟身撞擊此陣。不過數次，大陣便已岌岌可危。
此不過是一些聖核境魔修所布，比之許多道門中等勢力的護山大陣還要差出一截，哪裡經得住神通靈寶的猛攻。
隔著大陣，張元敬能夠看到，有數十個魔修正臉色煞白地看著天雷戟，眼中儘是恐懼。前方幾個聖核境魔修，正在言辭激烈地爭論什麼。其中最強一人，已是聖核境後期，他見大陣已不堪所用，聲色俱厲地說了一番話，把其餘幾人皆是鎮住。隨後，三個聖核境魔修帶著二十幾個築基魔修匆匆離去。
“轟隆！”
大陣破滅，水流灌入，山腹中修築的宮閣樓台儘皆坍塌。
那聖核境後期魔修，領著三個聖核境中期魔修各舉魔寶，殺了過來。
張元敬大手一揮，法力如無邊落木，將四人鎮壓在地。
他排開水流，形成一處乾淨的空間，沉聲問道：“本座此來，隻尋那個傳你等魔功之人。說出他的名字和下落，本座放你們走！”
聖核境後期魔修掙紮著抬頭：“我德聖山的傳承，已有十數代人，皆是一代傳一代！前輩們皆已隕落！”
“十數代？”張元敬眉頭一皺，“你之長輩，何時隕落？”
此人道：“二十年前，我師外出，再未歸來，傳言是被那正陽教的修士所殺。”
“他當時是何境界？”
“聖核境大圓滿。”
張元敬頓時了然，這是被正陽教當做成熟的莊稼“收割”了。
此前，霍正凱與張正均也聽那六魔鄧煌說起，大魔剛入聖核境大圓滿即悄無聲息被殺。
這無疑說明，正陽教便是以聖核境大圓滿作為魔修是否合用的標準。此中，當是藏著什麼玄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