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宗和稷下學宮為懷、孟二人修建的行宮,立於支天神柱東北方兩萬裡之外的一座雄山之巔。
是日,行宮仙光衝霄,瑞靄千條,一條璀璨星河連接山腳與宮前廣場,數百結丹期修士
腳踏祥雲、手持玉拂,麵容肅穆地分列星河兩側。
“恭迎神尊法駕!大道維揚,既壽永昌!”
“恭迎神尊法駕!大道維揚,既壽永昌!”
……
讚頌之聲雄渾莊嚴、整齊劃一,可見眾修士的訓練有素。
懷侓一掃被妖聖白戌冷嘲暗諷的陰霾,笑容滿麵,引著張、孟、龍從奇石鋪就的星河上踏過,直上峰頂行宮。
一座雄偉大殿屹立山巔,高懸的匾額上書兩個金色大字“接天”。
殿前廣場足有七百丈方圓,千餘玉案擺放整整齊齊,美酒餘溫,果蔬飄雪,更有金童吹笛、玉女輕歌,仙鶴銜芝起舞,靈鸞合鳴奏樂,真是一派仙家氣象!
數十元嬰,近千結丹,早已靜立等候。一見神尊現身,皆是躬身行禮,齊聲呼喊:“拜見神尊!祈祝仙壽永昌,道法維盛,縱橫五域,威震三海,以護人族!”
“三位道友,宴席已設,眾修相候,酒肴齊備,請入座吧!”懷侓頗為滿意,殷勤招呼三人,自得之意溢於言表,顧盼生輝以為風度,連連催促,“奏樂!誦辭!”
張元敬看在眼中,心中一動。這懷侓,隻怕是個養尊處優、講究排場的作派。
他不由想起天魔淵的淩霄來。此人貴為元嬰後期大修士,為懷侓驅使,不惜充作魔修,行走於南域,搏命於險境,最終隕落於天外虛空,屍骨無存,何其悲愴。所以如此,無非落後於懷侓一步,遂成天壤之彆、君臣之分,無可更變,何其無奈!
如今想來,淩霄此人,通曉人心,多半是自凡俗中一步步脫穎而出。而這懷侓,不說高高在上,卻也不近人情。此人能夠化神,不僅在於資質絕佳,隻怕還與家族或宗門精心培養有關。
張元敬端起琉璃盞,酒漿如玉,靈氣氤氳,霞光流轉,異香撲鼻,聞之若雪,感之若冰,端的非是凡物。
果蔬精美,無一不是橫斷山中難得一見的靈物。居中數道菜肴,均是大妖精華,靈力磅礴,生機如湧,等閒之輩怕是連一口都無福消受。
懷侓為祝:“瓊筵既設,玉醴方斟。道臻化境,德契天心。日月同壽,山海共吟。諸君舉盞,共證玄音。”乃高呼:”龍道兄、孟道兄、張道友,且滿飲一杯,以為慶賀!
……
幾位神尊相互致意,隨後便是各域元嬰真人齊齊敬酒,以東域、中域為多,南域多為太清宮、焚日山、真陽觀三宗修士。
顯然,這是懷侓有意安排。張元敬自是毫不在意,凡是前來敬酒的,皆是和顏悅色。
於他而言,對付太清、焚日、真陽三宗,乃至中域、東域圍攻天闕山的各宗,包括天道宗和稷下學宮在內,皆是玄天宗元嬰以下修士的任務。他已至化神,自不能再出手去對付低境界修士。此也是人族傳承至今的一條基本規矩,沒有必要去破壞。
這其中,自也有幾人引得他矚目。其一乃是天道宗的都安道,也即前任首執,二百載不見,已是進階元嬰大圓滿。不過,此人根基不夠深厚,前次眾修競進化神時,此人並未參與其中。
另一也是天道宗修士,乃是他的舊識——淩誌堅。此人已至元嬰中期,麵對張元敬全然不敢露出異樣表情,隻是執後輩之禮,十分恭敬。
還有一人,卻是曾經的玄天宗嫡係弟子,如今稷下學宮農家一脈的傳人——蘇元筱。這個以往精靈古怪、俏皮嫵媚的蘇師妹,再次站在他麵前時,端莊持重,恭謹無言,如同陌路。
張元敬早已視其為叛徒,隻是隨意點了點頭,便不再看她。
諸多元嬰,雖說集東、中、南三域英才,但以張元敬化神的眼光看來,大多隻是尋常,當然也有幾人,讓他眼前一亮。
比如中域天都派的譚遇謙、東域終南山的丘北翎、南域藏劍穀的葉秋,皆屬天賦異稟又能執著一道的勤勉之人。
此後,又有結丹修士在荀轂帶領下,齊聲向四位神尊拜祝。
……
“張道友,某家聽聞,你剛入化神,便與那敖鯤大戰一場,不僅未落下風,還迫其狼狽而逃!某家甚是佩服,可否請道友指點一下,此妖破綻在於何處?”燕飲暢談之時,東海龍尊忽然詢問張元敬。
張元敬心中揣測此人目的,嘴上則謙虛說道:“龍道友過獎,哪裡是貧道把敖鯤打跑了,分明是懷道友趕至,把敖鯤嚇跑了!”
懷侓笑道:“張道友何須過謙。懷某趕至之前,道友已與敖鯤在天地之芯中戰了一場,某看得分明,隻不過片刻,那敖鯤的神意便從天地之芯中消失了。隨後,此妖方才匆匆遁走!”
“竟是神意戰直接獲勝!”東海龍尊驚歎道,“道友真是好本事。那敖鯤某是知道的,於神意中凝練了幾道飛鰭,儘得其天賦精髓,尤善搶攻,防不勝防,某第一次遇上時,都差點吃了大虧!”
“如此則張道友更要詳說一番,讓吾等長長見識,將來對上此妖,也能多出幾分把握!”懷侓趁機說的。
張元敬已是明了,這龍尊明麵上是詢問敖鯤的破綻,實則是探聽他的虛實。
他沉吟片刻,頗為認真地說道:“既然龍道友、懷道友不以貧道淺薄,貧道便鬥膽說上兩句。那敖鯤來攻時,貧道因不熟戰法,很快便被其以領域壓製,隻得把神意貫入天地之芯,遂便被它的神意鎖定,進入神意之戰。
“說來也是湊巧,貧道所修乃是土係功法,最善防禦,那敖鯤突發飛鰭,直破貧道諸多招法,但為貧道的神意之甲所阻。此也是出乎敖鯤所料,故其變招不及,反被貧道抓住機會,一擊得手。若是再戰一場,貧道必定不敵。所幸懷道友及時趕至,將敖鯤嚇走。否則,貧道怕是要吃大虧啊!”
他猜測,龍尊多半已從妖聖那裡知悉此戰真實狀況,故而所說均為事實,沒有半句虛言,目的便是要讓龍尊先入為主,以為他的底牌,就在於神意可凝甲胄,長於守禦而拙於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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