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雲旗也回了個幅度很小的笑容,一雙眼睛暗無光亮,不知怎麼的,看得人遍體生寒。
餘耿耿笑不出來了“……”
這人絕對有病。
一場酒喝完,包廂裡的人各個心懷鬼胎,冰桶裡的酒還剩下大半。
餘耿耿始終沒找到機會接近那群國人。
不過,從另一個角度想,裴雲旗的出現極有可能證實了他的猜測是正確的。
杜歸的失蹤甚至還要在餘淮之前麵幾天,按照原書中的劇情走向,主角攻受這會兒正是相愛相殺難舍難分的關鍵時刻,裴雲旗應該也得到了杜歸失蹤的消息,所以才順藤摸瓜地查到芒市來。
在主角光環的作用下,或許他查到的消息還要比陳助理他們更快一步。
餘耿耿認真地思索了好一會——
既然國人那邊不好下手,裴雲旗的到來算是另一個突破口,跟緊他說不定有意外收獲。
不知算不算自作多情,裴雲旗最後那句話簡直像是特意說給自己聽的一樣。
餘耿耿有點無奈地歎了口氣,如果裴雲旗是發現了什麼端倪,特意來試探他,那也沒辦法。
所有跟餘淮之有關的事,他都會去試一試。先找個機會弄到請柬上的地址,然後偷偷混進去。
餘耿耿的想法不算錯,操作起來才發現遠沒那麼簡單。
正事聊完,裴雲旗率先站起來。
多圖沉著臉灌了口酒,也很快地跟著站了起來,說要送他們下去。
餘耿耿愣愣地坐在沙發上,發現沒一個人注意他,趕緊起身,踩著尺碼不合的平底鞋追上去。
走廊裡鋪著軟綿綿的地毯,他走不快,又沒辦法出聲讓裴雲旗等一等,隻能憋著一股氣往前衝。
還好在電梯門口終於追到了他們。
頂著所有人的目光,餘耿耿硬著頭皮擠進去,站在裴雲旗旁邊,若無其事地整理了一下裙擺。
他低頭看了看,腳後跟好像磨破皮了,難怪這麼疼。
叮咚一聲,電梯門緩緩打開。
多圖遲疑地看了餘耿耿兩眼,還是什麼都沒說,默默地幫他們按了一樓按鈕,然後退了出去。
“裴先生,那就點燈節再會。”
裴雲旗冷淡地嗯了一聲,目光平視著電梯門。
餘耿耿站在角落裡,其實他更想靠裴雲旗近一點,可惜沒搶贏那兩個保鏢,他們橫在電梯中間,像是一道高不可攀的分隔線,隻留給他一點可憐的空間。
餘耿耿晃了晃腦袋,覺得呼吸好像格外困難。
樓層數字跳動得很慢,每一秒都被拉長了好多倍。
餘耿耿後知後覺地意識到,窒息感不是錯覺,而是真實的生理反應。
今天他戴了整整一天的束腰,剛剛還激烈地奔跑了一段路,能堅持到現在,簡直比行走在刀尖上的美人魚還要辛苦。
過了幾秒,身體上的不適愈演愈烈。
眼前出現一片黑影,餘耿耿不得不後退一步,抓住電梯內壁扶手,張著嘴,吸氣,吐氣。
一時之間,安靜的電梯內隻能聽得到微顫的喘息聲。
保鏢們見多識廣,站得穩穩的,頭都懶得回。
在裴先生麵前裝暈裝虛弱的人不要太多,老板向來都看不見,他們也不會多管閒事。
餘耿耿原本也以為裴雲旗不會理他的。
但他掀了掀汗濕的劉海,發現裴雲旗不知何時站過來了,居高臨下地看著狼狽的自己,臉上的神情像是有些不耐煩。
餘耿耿氣得差點一口氣沒上來,怎麼會有這麼無理取鬨的人,專門走過來表示嫌棄。
裴雲旗又露出了那種不太招人待見的嘲諷笑容,問“生病了還出來工作,這麼拚啊。”
汗水淌到眼皮上,餘耿耿閉了閉眼睛,沒有說什麼,臉色差成這樣,瞪人都很勉強。
裴雲旗完全不懂什麼叫做趁人之危非君子所為,他忽然靠近了一些,抬手把餘耿耿垂下來的頭發撥到耳後。
餘耿耿感到耳垂傳來一陣細細密密的刺痛,像是指甲陷進去的感覺,一時輕一時重。
“你耳垂上長了一顆痣。”裴雲旗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啊,是麼……
餘耿耿腦子轉動得很慢,隻想問他,阿sir,不是吧,難道長痣也有錯。
裴雲旗沒等他回答,突兀地鬆開手,又站遠了一點。
電梯平穩地停在一樓。
餘耿耿不再指望裴雲旗少得可憐的善心,怕他直接走了,就伸手去拉他的手臂。
不過視線太模糊了,手一滑,碰到了他腰上的皮帶。
裴雲旗正好要往外走。
餘耿耿被他絆了一下,身體慣性地向前一撲,手下意識掛在皮帶上。
還好皮帶質量不錯,淺色的裙擺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餘耿耿猛地跪坐在裴雲旗的正前方,臉孔正對著一個非常尷尬的位置。
電梯早就到了,門開了一會兒,又自動闔上了,半天沒有人敢出聲,也沒人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