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希望餘淮之看到本子後,能過來哄一下自己,稍微哄哄,他就開心起來了。
時間還早,餘耿耿不想回去,不甘心地走到拐角處張望了一下。
沒想到,他以為早就開遠了的轎車,竟然安靜地停在一家便利店前麵。
餘耿耿喜出望外,也顧不得形象了,啪嗒啪嗒地跑過去。
到了後,先確認一下車牌號,就喜滋滋地拉開車門鑽進後座。
先上車才說。
車熄著火,裴雲旗果然坐在裡麵,閉著眼睛靠在椅背上,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除了他以外並沒有其他人,連司機位置都是空著的。
餘耿耿想問他怎麼沒走,不過想了想,還是不說話比較好。
車裡鋪了羊毛腳墊,餘耿耿腳白生生的,沾上一點灰塵看起來就很明顯,剛剛在外麵光腳走了這麼久,早就不能看了。
他縮了縮腳趾,微微提起來一點,不想弄臟腳墊,卻不小心撞到了磨破皮的位置,頓時痛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十分隱秘陌生的痛感,不是女孩子很難體會到。
反應過來後,餘耿耿趕緊捂住嘴,緊張地看了一眼裴雲旗,看到他沒有睜開眼,才小心翼翼地換了個姿勢。
隻是腳還是很痛,間歇性地湧上來,傷口處黏黏膩膩的。
餘耿耿彎著腰蹭來蹭去,想看看腳後跟現在是什麼情形,有沒有流血。
車窗玻璃遮光性很好,看東西隻能看到一個模模糊糊的輪廓。
餘耿耿隻好把頭再靠近一點,還沒等看清楚,就聽到裴雲旗低啞的聲音,“你又要乾什麼?”似乎才被吵醒,不滿地指責他的事比其他人都要多。
餘耿耿緩慢地直起腰,一隻手還托著小腿,不知道從哪裡解釋起。
這時候,一個中年男人敲了敲他旁邊的車窗。
……來得正好。
餘耿耿假裝無事發生,衝著裴雲旗笑了笑,手指著車窗,看他仍然麵無表情地盯著自己,乾脆轉身降下一半車窗。
男人看到餘耿耿時明顯怔了一下,很快又看向了他身旁的人,恭敬地說“您吩咐我買的水買好了,不過沒有紗布和酒精,買了創可貼可不可以——”
“好了。”裴雲旗黑著臉打斷他,“上車。”
司機察覺到老板惱羞成怒的目光,立刻住嘴,把東西遞進車裡。
餘耿耿愣愣地接過來一個購物袋,充當橋梁,轉手遞給裴雲旗。
裴雲沒有接,冷聲指揮他“把東西拿出來。”
餘耿耿隻好收回手,低頭打開袋子,裡麵隻有一瓶礦泉水和一盒創可貼。
他拿出來一一擺好,暗暗地想,沒想到像裴雲旗這樣的人,也會喝接地氣的大眾品牌,他還以為他隻喝那種從法國空運回來的高級貨色。
車子引擎啟動了,空調送出的涼風吹過傷口,又癢又疼。
餘耿耿忍不住朝裴雲旗靠近了一點。
裴雲旗反應很大,目光銳利地看著他,如同防備一個十萬分的危險人物。
餘耿耿歪著頭做口型“給我一片創可貼好不好?”
裴雲旗今晚的善心簡直過剩,看他片刻,點了點頭。
餘耿耿挖出一片貼在被碰到的腳後跟,猶豫了一下,厚著臉皮又挖了一片,貼在另一隻腳。
傷口被包裹住的感覺分外有安全感。
他準備向裴雲旗表示感謝,側過頭,看到他已經重新閉上眼睛,渾身散發著拒人於千裡外的氣息。
於是餘耿耿也縮在後座上,不動了。
他慶幸地想,裴雲旗是不是渴了才會讓司機去便利店買水,但是,直到到達目的地,那瓶水都安安靜靜地擺在置物台上,像一件可有可無的觀賞品。
回去時一路無話,車子穿過一扇高大的鐵門,最後停在一棟彆墅門前。
無論是占地麵積還是周圍環境,都比餘耿耿租的小白樓上升了好幾個檔次。
餘耿耿其實並不怎麼擔心進去之後該如何和裴雲旗相處。
根據他從原書中得到的有限的信息,不管裴雲旗之前的私生活是怎樣子的,在他遇到命定之人杜歸之後,身體、愛、甚至每一次心跳波動,都隻屬於杜歸。
就算偶爾碰到像今天這樣的場合,也不過是逢場作戲,不會有什麼實質性的關係發生。
餘耿耿隻需要好好操心,如何從裴雲旗眼皮子底下找到那張請帖。
之前被半抱著出酒吧的時候,他趁機摸了摸裴雲旗的口袋,確認請帖不在他身上,大概讓其中一位保鏢代為保管了。
總不可能一直放在保鏢那,餘耿耿決定今晚一定好好跟緊裴雲旗,不拿到請帖不罷休。
進了屋,裴雲旗站在玄關和客廳的交界處,轉頭看著餘耿耿,客廳裡很黑,隻有玄關處開了一盞冷光壁燈,自上而下地照著他。
“你確定要跟著我?”裴雲旗問。
餘耿耿點點頭,想裝出一副含羞帶怯的樣子,或許不太成功。
這是他根據裴雲旗的反應猜出來的,男人眉眼間的鬱氣愈發沉重。
餘耿耿隻好換了個策略,拿出自己最懇切的表情,睜大眼睛看著裴雲旗,就差出聲懇求他了。
“那好。”這次,裴雲旗看到了他的誠意,很慢地說,“我下周有個宴會,需要一位女伴,你可以準備一下,一個小時後,我們開車去機場,然後出境。”
餘耿耿心中一驚,這麼趕啊,都來不及和陳助理他們商量一下。
裴雲旗就像一張平滑的桌麵上莫名凸起的釘子,不僅打亂了餘耿耿的全盤計劃,還要讓他嘗一嘗無法忽視的痛苦。
餘耿耿心裡有些亂,還是含糊地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