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耿耿被迫嚴絲合縫地和餘淮之貼在一起。
周圍很安靜,似乎有什麼燥熱難言的東西在空氣中蔓延,他有一種偷情被抓的微妙感覺,決心說點什麼打破這種局麵。
“宴會之前我給陳助理發了短信,等他們走了,我們就去找他吧。”
餘淮之緩緩地撫摸著他的頭發“再等等。”
餘耿耿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覺得現在是最好的機會,幾乎全部重要的客人都聚在宴會廳和舞場那邊,安保也挪過去一半。
剩下的那些對他構不成威脅。
餘耿耿趁著晚宴開始之前的一個小時,到處閒逛,偷偷把幾個重要的哨崗記下來了,現在他心裡已經有一條完整的逃跑路線。
不過,既然餘淮之說要等一等,那就等吧。
外麵的兩個人似乎是真的出來偷情的,難舍難分地說著情話,一直不走。
餘耿耿覺得有些難受,因為餘淮之的呼吸總是時不時地碰到他的鬢角和耳朵上,癢癢的,暖暖的。
他忍不住伸手去抓。
又一次動的時候,手被按住了。
餘淮之低頭看他“怎麼了?”
聲線低啞,像是床幃中的呢喃私語。
他說話時靠得更近,餘耿耿身體顫了顫,憋了半天才想出一個勉強說得過去理由“蚊子多,咬我。”
餘淮之問他咬在哪裡。
餘耿耿指了指已經被抓得有點紅的耳朵。
餘淮之幫他揉了揉,手指順著耳廓摩挲往下,最後停留在耳垂上,緩緩揉搓著。
餘耿耿第一次發現自己的耳朵有這麼敏感。
他不知道自己每次緊張起來,耳朵就會變得很熱,軟綿綿的。
夜風吹過,樹梢被吹得沙沙作響,耳邊是滾燙的呼吸聲。
餘耿耿忍無可忍,捏住餘淮之的手腕,小聲警告他不要再揉了。
餘淮之食髓知味,戀戀不舍地鬆開了手。
餘耿耿鬆了口氣。
“下次膽子不要這麼大,一個人出境,還跟著彆人進山,很危險。”餘淮之又問他,“路上是不是很辛苦。”
餘耿耿原本準備了好多狀要告,但是這一刻他突然變得記性不好起來,那些好像都算不了什麼。
他輕聲說“也沒有什麼辛苦的,我擔心你在這邊更辛苦。”
餘淮之親了親他的耳朵,沒有再說話。
外麵的人在小樹林裡嘰嘰咕咕了半個小時,終於舍得離開了。
下一秒,餘耿耿跟後背裝了彈簧一樣,從假山洞裡猛地竄出來。
他回過頭,正要喊餘淮之,突然被什麼吸引了注意。
一道沉悶的巨響過後,衝天的火光照亮了半個東邊,黑色的煙霧緊接著肆虐攀升。
那絕對不是點燈節的燭火能夠造成的壯烈景象。
“著火了。”餘耿耿睜大眼睛看著遠處,“不知道是哪裡,不過更方便我們逃出去了。”
餘淮之沒什麼表情地朝他指的方向看過去。
熊熊燃燒的火焰在黑夜中盛開,恐怖又猙獰,上方的空氣因為過度灼熱而扭曲,隔這麼遠的距離,都能感覺到那裡的火勢有多麼恐怖。
他當然知道是哪裡著火了——傍晚時還去參觀過的罌粟田。
看來老林他們已經得手了。
餘淮之同阿努蓬將軍周旋的這段時間裡,並不是什麼事都沒有做。
雖說強龍不壓地頭蛇,但是傳遞些消息還是能做到的,敢招惹餘家,就要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
既然阿努蓬想逼他跟他一起賭,餘淮之不介意直接把籌碼桌掀翻,從源頭解決問題。
與此同時,宴會廳也發現了動靜。
哭喊聲,驚叫聲,以及阿努蓬將軍的咆哮聲。
“還不去看看什麼情況,要是出事了,你們都給老子填進罌粟田當化肥!”
過了一會兒,相反的山寨大門方向傳來幾聲槍響,隨後槍聲大作,跟雨點一樣密密麻麻。
副官多圖衝進來,血液從額角淌到眼皮上,焦急地喊道“將軍,不好了,佤邦聯合軍來了很多人,正在攻打寨門。”
阿努蓬將軍恨得咬牙切齒“原來是他們搞的鬼。”
多圖沒來之前,他最大的懷疑對象是餘淮之,正準備下令讓部下把他捉過來,死活不論。
槍聲傳到了舞場旁邊的樹林裡。
餘淮之站在假山旁,眼睛沉靜如海,好似這一切混亂都和他這個背後主使人沒有關係。
老林負責火燒罌粟田,陳傑負責拋出誘餌,引誘阿努蓬將軍的敵對勢力上鉤。雙麵夾擊,阿努蓬這次就算不死,也得元氣大傷。
算算時間,是時候去約定好的地方會合了。
他走近,摟著餘耿耿的腰,低聲問他“還能不能走?”
因為今晚會有大亂子,他特意讓陳傑告訴餘耿耿,不要來,沒想到他還是來了。
舞場上,他撲入自己懷中的那一刻,餘淮之忽然想起很久遠的記憶,他小時候很愛吃甜食,因為當時小小年紀的他,就背負了許多他這個年齡段不該有的壓力。
與其說喜歡吃甜的,不如說是更喜歡甜味在喉頭化開,浸入心間的感覺,這是他當時唯一的精神撫慰。
他明明很久沒有吃過甜食了,如今卻又嘗到了那種甜膩滋味。
此種滋味,平生難遇,他何其幸運。
餘耿耿總覺得餘淮之看起來和平時不太一樣,要溫和許多,他用手扇了扇臉,儘量正常地說“還能走,沒事。”
臉頰上的潮紅和微顫的身體都透露出來,並不像他說的這樣輕鬆。
等到了約定地點,無論是老林還是陳助理都沒看到人,看來是被什麼絆住了。
外麵的交火越來越激烈,不光光是槍聲,還有重武器轟炸時的動靜。
餘淮之皺了皺眉頭,果斷地說“走吧,我們從後麵進山。”
餘耿耿的情況不能再耽擱了,得找個安全的地方緩一緩。
餘耿耿強打起精神,懨懨地點頭“我知道從哪裡出去最安全。”